门轻轻推开,上官瀛邪自是讳莫如深,那双锐利的眸子,不消须臾,已然了然於心,此刻自是无动於衷,毕竟先发,制於人-
火,铃四目交接,然後全神贯注,如临大敌,郡之斓下意识的,向屋内一瞥,隐约可以听见安谧的呼吸,算是无忧,他,此刻唯独阴骘的盯著那为首的男子,像是不敢放过的丝毫动作般的,一字一句,厉声呵斥:
〃岑昊觐,不得对主人无礼!〃
〃主人?他是你这个混蛋的主人,不是我的!〃岑昊觐几乎一被激发,就忍不住狂怒起来,世事无偿,世人皆被表象迷惑,又有谁知,他的苦,他的无奈-
每日忍受痛不欲生的毒火沁腑之痛,每日不可自拔的诅咒著一个人,聂徵狐,他定要在有生之日,拖他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岑庄主此言差矣了-〃上官瀛邪知道这个名字,当然也仅限於这个名字而已-
至於江湖,避兽山庄远远要比岑昊觐如雷贯耳,这个绝对在黑道恶名昭著的地方,传言养有各种珍禽异兽,而其间奴役众人,竟然是兽之饲食,更有甚者,传言庄中之主,以兽为妻,茹毛饮血,火瞳夭惑-
传说,毕竟是传说,没有人敢去证实什麽,谁也不想像武当派弟子悬颐真人般死无全尸,更不想向云南陵家的三公子陵未翔一般支离破碎-
〃你是什麽东西,敢对我大放厥词!〃岑昊觐不是无知鲁莽之辈,纵是深恶痛绝,他还是小心提防著那个狡猾残狞的男子,此刻不过粗粗扫了一眼立於屋前的黑衣男子,却有一种窃躁袭来-
〃放肆,不得无礼!〃火极其崇敬这位气宇轩昂的曜帝,虽是初遇,但早已听闻他太多传奇,少年神纵,统御息魂,靖覆叛裂,睥睨至尊,上官瀛邪,在息魂这般神秘诡谲的组织,真的俨若神明般存在著,又怎能容得些微亵渎-
〃我无礼?嘿嘿,那麽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我的兽人们,究竟怎样天下无敌!〃岑昊觐横起手中长箫,一阙鬼哭狼嚎般的乐音,忽疾忽缓的滑出,那群原本呆滞的所谓兽人们,竟然此刻开始行动起来,一个个野性十足,煞气逼人-
他们用著各色的武器,但是无二的是,那些武器,全部绿芒闪烁,显然,萃了毒-
一时间,火铃二人正待执兵器上前,郡之斓小心斟酌那毒素成分,而上官瀛邪竟然双手一拦,将他们三人一起攘入了木屋之内,然後顺势掌风,紧闭屋门-
〃主人!〃火急躁-
〃主人-〃铃担忧-
〃。。。。。。〃郡之斓若有所思,然後转身,竟自坐在床榻边缘,按住床上之人的脉息,果然,他用罄内力,压制云霓愈术的反噬,此刻,正浑然入定,禁不起些微的打扰-
。。。。。。
〃你们都不许出来!违者天刑!〃上官瀛邪用极缓的速度,警告著,然後左手执起遣神,所谓遣神,原本不仅仅,是一把尚古匕首而已-
〃一个人,逞英雄对付我这兽行阵麽?〃岑昊觐停了箫声,阴惨惨的笑著,〃不自量力!〃
上官瀛邪竟不理睬他的所谓挑衅之词,提升内力,顺延任督二脉,贯穿遣神之上,竟如长剑,不可小觑-
〃哼,小小一把匕首,也来放肆!〃岑昊觐冷冷挥手,〃启阵-〃
上官瀛邪却一瞬间,失去了踪迹-
。。。。。。
(23)
身为黑道九大势力之一的避兽山庄,绝非可以在武林上轻描淡写之士-
身为避兽山庄震慑天下的七绝之一的兽行阵,亦绝非可以轻描淡写化解之阵-
阵的阴阳变幻并无深奥玄机,真正恐怖的,是列阵之人,那些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兽人-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训练出第一个兽人,但是纵观天下,也唯独只有避兽山庄才有真正的兽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兽人,是另一种武器-
举世无双的武器-
身为庄主,岑昊觐是绝对自负,自己的兽人天下无敌的,但是,他没有料到,他今日,会遇见上官瀛邪-
也就更不会料到,自己输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此惨不忍睹了-
。。。。。。
像是黯夜中的一道无形之练,在那眨眼之间,所有人手中的武器,全部铿锵阵阵,然後,断了-
刹那静谧,一如死亡的静谧,每个人原始的呼吸,在急促著汹涌,仿佛有什麽即将发生,但是有什麽,已然注定-
他们呼啸著手中的残存的火把,然後茫然的四处寻觅,但是依旧无法寻得,一丝半毫的踪影,若非他们亲见,难道真的要怀疑,周遭鬼魅?
岑昊觐阴霾著脸,在妖冶火光下更加慑魂的,〃哼!躲躲闪闪,果然是怕死之辈,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他用长箫做了一个奇怪的守势,瞬间所有兽人迈腿躬身,竟然将火把掷向那木屋,冬季干寒,山风激烈,这般木屋,一旦点燃,一时半会儿,是熄灭不了的-
在窗畔小心观察的火铃二人,暗道不妙,正待冲出去施救,忽闻一声低喝,明明声音不大,却似有狂风骤雨之威,摧金折骨之劲,让他们不由运起内功,堪堪抵御-
〃啊啊啊-〃
四周北风卷地,百草相折,但见一道玄影,硬生生的矗立在木屋门前,稳扎马步,双手似寻常向前一推,惶若瞬间施加一层气幕一般,那道道火把,竟然全部挡折了回去,夹撷反噬力道,迅猛非比寻常,混合声声凄厉惨叫,已有数人,被堪堪火把,贯穿身体,一命呜呼了-
。。。。。。
上官瀛邪昂然一凛,波澜不惊,缓缓收了攻势,长身耸立,依旧那麽沈稳笃定,甚至没有惊扰一丝衣褶,那双俨若黑曜石般的深邃眸子,却在某种噬血的光芒中渐渐煞气蓬勃,那样一双统御天下的眼睛,又怎能不让人轻易臣服-
〃你,你竟然敢杀我的兽人!?〃岑昊觐几乎冒火了,他的烈性,曾经让他在无毁之盟的盟主大战中,和鬼火教的教主湛北舸激战十日十夜,两败俱伤,最後被僵聿冢怎样平靖,其间更是无人可知,但是自从那时,天下谁人不知,岑昊觐的绝烈和湛北舸的孤残-
〃岑庄主此言差矣,在下不过为求自保,何过之有?〃上官瀛邪不怒自威,寒霜自冽,他知道和这般狂虐之徒本无道理可讲,但是,如今之事,拖延一分,便多一分胜算-
不由苦笑,这番情势,若有阴差阳错,只因为一片名作倾城的白梅,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前任裳长老,的确不值呵-
世间种种,本就无从预知,纵是曜帝,又奈天地鬼神何!
〃何过之有?此刻在我面前,你居然还可以冷静如斯,果然值得溅血,那麽就让你尝尝鬼籁十七弦!〃岑昊觐横箫吹奏,气蕴阴骘-
那第一弦,赫然一阙,贺新郎,上官瀛邪自是通晓音律,此刻心思百转,试图凝结体内涣散的最後内力,然後蕴於唇侧,高吟而出,〃绿树听鹈!,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
岑昊觐手些微一颤,音律一丝扰乱,不由加之内息,径自润到第二弦,兰陵王,激烈缠绵,俨若千军齐啸,又似深闺呢语,勾魂夺魄,引人遐思-
最後,走火入魔-
屋内功力稍逊的火和铃,俨然有些混沌,连一旁痴痴守护的郡之斓,望著摇曳烛火下聂徵狐一如天人之姿的沈睡,自是情乱-
蓦的,三人惊醒,但因窗外继续吟唱,〃啼到春归无啼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
〃主人-〃火和铃惶然一梦,心中感慨,崇敬顿生,但见地上那些伤痕累累但未死绝的兽人,竟然随著箫声再度爬起,缓慢,却目标一致的,向上官瀛邪袭来,他们自知主人和那为首之人比拼正道关键之处,哪里分神得了,彼此相视,纵是天刑,也定要闯一遭了-
低吼著破窗而出,迎向那群狰狞恐怖的兽人,激战开始,血腥迷漫-
〃小狐-〃郡之斓亦後怕自己失魂落魄,自知外面两人以音杀之术比拼,此刻,不相上下,而他要做的,正是寸步不移,探视脉息,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眼神不由转向窗外,那人,应该可以抵得一个时辰-
。。。。。。
〃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上官瀛邪从未感受过如此压迫,仿佛胸臆间加了千钧重石一般,口舌间腥气渐重,丹田更是空虚,看来纵是自己冠绝天下的寥月神功,曾经数番度厄,但是此刻强行压制延缓毒发,已然到了大限,内力迅速流逝,原本以为,不至於此的-
此消彼长,岑昊觐又怎能无悉,眉间之间悚鸷加重,蓦的从第三弦,掠到第六弦,薄幸自是摧人心肝-
一旁望著刚刚被砍了一刀,但是又缓缓爬起的兽人的火铃二人,神思一晃,薄幸哀怨,薄幸柔肠,竟然呆呆矗立-10DF责:)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上官瀛邪自是强忍一口喷涌热血,咽回喉中,吐露尚余一字,〃。。。。。。雪-〃
那一字,力若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