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五日后,她搬了矮凳坐在帐外懒懒地晒着太阳,手中一册竹简,细细读着。
辛子阑兴冲冲地跑来,手中依旧端着个瓷碗,然碗中的香气却比他先一步到得黎夕妤面前。
“小妤小妤,快,快趁热喝了!”辛子阑小心翼翼地将瓷碗递来,眼底尽是欣喜。
黎夕妤接过药碗,瞧着那乌黑的液体,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仰头便饮。
“我终是配好了药材,将那千年灵芝入了药,此番你服下后,想来不出一月,心口的伤势定会大有起色!”辛子阑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自豪与骄傲。
黎夕妤听了此番话,同样十分欣喜,却问,“辛子阑,依你看,我这心口的大坑,究竟能否全然愈合?”
辛子阑闻言,当即便摇头,“哪怕是这千年灵芝,也仅能将你这血肉恢复个七七八八,想要全然愈合,并……”
辛子阑正说着,见黎夕妤的目光沉了下去,满面的失落与忧伤,一时间有些怔忡。
他眨了眨眼,自她手中接过瓷碗,轻声问,“小妤,你当真很在意那处的大坑吗?”
黎夕妤轻轻点头,难掩失落,“我如何也是个女孩子,又怎会不在意?虽然我也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它……”
“谁说的!”
黎夕妤话音未落,辛子阑突然叫唤了一声,“谁说你无法摆脱它,不过是缺了块肉,本大夫自有法子应对!”
黎夕妤闻言,心中一惊,却有些疑惑,“辛子阑,可你方才还说,它无法愈合……”
辛子阑却立即摆手,挑眉笑道,“小妤,你忘了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神医!虽然你这病情确是有些棘手,可只要是你心中所愿,那我就一定会帮你实现!”
“要如何做?”黎夕妤连忙问。
辛子阑又笑着摆了摆手,“小妤你便无须操心了,再过些时日,待你这病情彻底稳定了,我便启程去寻灵药。待我将灵药寻回后,就能替你治愈心口的血肉。”
听闻此言,黎夕妤心底不免有些担忧,“辛子阑,你要去何处寻药?寻何种药?可会有危险?”
“不会不会!”辛子阑笑得更加灿烂了,眼底是自信满满,“那处地方,我可来往过无数回了,半点危险也没有!”
见辛子阑不似在说谎,黎夕妤这才稍稍安了心。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眼角却突然瞥见了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
是闻人贞驾着云若,正向大营出口狂奔而去。
而闻人贞离开后不久,闻人玥也驾马冲了出去,这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皆有些匆忙。
见此,黎夕妤心头一沉,直觉不妙。
“辛子阑,可是军中出事了?”她连忙问。
辛子阑迷茫地摇摇头,“我先前一直在替你煎药,并未四处走……”
“坏了,一定是少爷出事了!”未等辛子阑说完,黎夕妤猛地站起身,将竹简塞进袖中,抬脚便要走。
“小妤,你冷静些。”辛子阑拽住她的手臂,安抚着,“你家少爷此刻正在练兵场,能出什么事?”
“可闻人贞素来沉稳,我从未见他如此慌乱过。”黎夕妤蹙眉道。
辛子阑听后,正了正神色,“既是如此,那我便陪你走这一遭。”
二人再无迟疑,赶到马厩牵了马,便直奔练兵场而去。
到得练兵场外,但见所有士兵都停止了操练,齐齐望着某个方位。
黎夕妤循着将士们的目光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司空堇宥负手而立,笔直地站着。在他对面,是高抬下巴满面嚣张的甄剑。而在甄剑的身侧,一身穿黑衣的男子被缚了手脚,正跪在甄剑的脚下。
闻人贞与闻人玥正向着司空堇宥赶去,黎夕妤瞧见闻人贞的双眉紧拧,而闻人玥的面色则十分阴沉。
见此,黎夕妤立即下了马,也向着司空堇宥的方向跑去。
虽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可单看甄剑那副成竹在胸的嚣张模样,她也知晓,司空堇宥遇上麻烦了。
第七十七章:诬陷
黎夕妤刚跑出没几步,突然被辛子阑一把拽住,“小妤,眼下情势不对,你别靠近了,我们便在此处观望便好!”
黎夕妤眉头一蹙,想要甩开辛子阑的束缚,却未能如愿。“辛子阑,你放开我!”
“小妤,你冷静些!”辛子阑也随之蹙眉,面上一派凝重,“眼下尚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你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够帮上什么。倒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那甄剑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了这番话,黎夕妤终是停止了挣扎,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站定在原地,周遭尽是士兵,距司空堇宥约有数十步之遥。
她凝望着那人,见他的神色无半点变化,仍是惯常的淡漠。
她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所有的心绪,观望着事态的变化。
而这时,宋琩也闻风赶了来,他大步走至司空堇宥与甄剑身侧,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面上闪过几分狐疑。
“好,既然宋将军也来了,那本将军今日便当着众将士的面,揭开司空将军的嘴脸与阴谋!”甄剑高高扬起了下巴,傲慢地扫视周遭,眼底却透着几分阴邪之气。
而他这番话说出口,军中的氛围却陡然间一变。
所有人都凝眸望着司空堇宥,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小妤,你别担心。”突然,辛子阑一掌拍在了黎夕妤的肩头,出声安抚着,“我看那甄剑实在是愚蠢至极,与司空堇宥相比啊,当真是差远了!”
“恩!”黎夕妤重重点头,心底的担忧也渐渐褪去,“我相信少爷!”
“甄将军此言何意?”待场中气氛升至巅峰时,宋琩终于开了口,问道。
黎夕妤眸色一变,心中却已了然。
这个宋琩,他出现的时机十分巧,而眼下又与甄剑一唱一和,这二人……显然早就谋划好了!
但见甄剑伸手指着跪地的男子,面色阴沉,愤然道,“此人昨夜擅闯大营、行事鬼祟,后被本将军制服。经由本将军一番逼问后,他终是亲口承认!他乃敌国士兵,昨夜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我营,只是为了见到司空将军,给他送封信!”
甄剑说着,便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而后,他将那信件交给宋琩,道,“还是由宋将军为大家念读这信上的内容吧!”
宋琩接过信件,将其内的宣纸取了出来,展露在众人眼前。
但见黄纸黑字,约莫三两行的模样,却因相距较远,令人看不真切。
而宋琩再看过信上内容后,竟神色大变,下意识转眸望着司空堇宥,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司空堇宥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片刻后,宋琩抖了抖手中的宣纸,开始念读其上的内容,“堇宥贤侄,距上次相见已有数日,伯父心中甚是挂念。眼下你我二人约定之日将近,还望你早做准备……”
宋琩读着读着,话语蓦然一顿,神色有些复杂,眉头紧蹙,仍是不敢置信。
而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望你早做准备……带着你麾下的三十万大军,早些投靠我古阳国……到时伯父定会在圣上面前替你美言……”
而后,宋琩顿了顿,念出了最后三个字,“司寇坤。”
“嘶……”
一时间,黎夕妤听见周遭尽是吸气声。
随后,将士们议论声起,嘈杂不休。
“司空将军怎会与敌军勾结,竟要带领我等一同投奔敌营……”
“前些日子才与敌军战过一场,那时司空将军带领着众将士,可是大获全胜了的……又怎会……”
“是啊,当时我们还自敌营抢夺了诸多粮草与辎重……”
黎夕妤细细听了片刻,好在她听见的皆是些质疑之词,将士们皆在回忆司空堇宥先前所做种种。
“司空将军,不知对此,你欲作何解释?”甄剑自宋琩手中夺过宣纸,而后置于司空堇宥面前,“这信上字字真切,又由宋将军念读,司空将军看清楚了,可莫要诬陷本将军肆意更改了这信上的内容!”
司空堇宥只是淡淡扫过那信上的字迹,而后便垂眸望着跪地的男子,终是开了口,沉声问,“你当真将一切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