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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2 / 2)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仍是没有睡意,便翻了个身,犹自于暗夜中睁着眼。

“阿夕?”却突然,闻人贞竟出声唤她,倒是令她心头一惊,“睡不着吗?”

“……恩。”黎夕妤淡淡回了声,反问,“你为何也没睡?”

“不过忆起了一些往事,便乱了思绪。”闻人贞的声音在这一刻有些飘忽,竟夹杂了几分悲凉。

对于闻人贞所说的往事,黎夕妤本是不感兴趣的。可转念再一想,兴许这往事会与司空堇宥有关,便不由竖起了耳朵。却不知闻人贞是否会向她倾诉。

“阿夕,你可知我为何会追随少爷?”闻人贞突然如此问,“为何宁愿得罪皇室,也要替少爷出谋划策?”

黎夕妤自然不知,却也并未出声,只等着他的下文。

“因为我的家人,也尽数死在了他们的剑下!”闻人贞的情绪陡然间激动起来,那愤恨的声音与他平日里的淡然大不相同。

黎夕妤闻言,蓦然张大了眼,心跳竟也快了几分。

“曾经,我本也是应州大户人家的孩子,父亲经商,母亲刺绣。我与阿玥自幼便受得良好教育,我头脑精明,阿玥则好武。我们一家人,本该合合满满过一生。可就在五年前,为了壮大家业,父亲竟决意举家迁往京城……”

“那时父亲孤注一掷,带上了全部的家当。却没曾想,竟会在抵达荣阳城郊时,遭遇了埋伏。起初,父亲本以为那不过是些盗贼,想着花些银子破财消灾便罢。可那群人,他们要的……却是我们所有的家当!”

闻人贞说着,语气愈发激烈,满心的恨意在这时流露无遗。

“那群人……是皇家派去的?”黎夕妤轻声问着。

“准确的说,是太子派去的。”闻人贞继续道,“那年正逢夔州大旱,朝廷一时间却拨不出赈灾银两,皇帝便命太子解决此事。而太子实则私财诸多,却不愿用来救灾。遂,他便想出此等方法,于城郊拦截外地车马,倘若是经商的有钱人家,便抢夺所有的钱财,而后……杀人灭口!”

闻人贞将“杀人灭口”四字说得极重,听得黎夕妤心头一惊。

若是如此说来,她倒是想起了什么。

五年前,那时黎铮还未当上大理寺卿,却已在大理寺当差。她记得彼时夔州大旱,朝廷曾打着赈灾的名义征收过百姓们的钱财。

可那时的征收,也不过是各随所愿。倘若是大户人家,那便多捐些银子,倘若是穷苦百姓,便可少捐些,甚至也可以选择不捐。

莫非那时拨放给夔州的赈灾银两,另有蹊跷?

“我仍记得那群人开始抢夺时,母亲将我藏在了座椅下,她与父亲却双双被害。阿玥仗着有几分武力,便与敌人厮杀在一处,马儿不知因何受了惊,马车便冲了出去,我也因此保得一命。”闻人贞继续说着,那悲戚即便是隔着幔帐,也能够令黎夕妤清楚地感知到。

“后来马车停了,我再回到城郊,却不见了家人的身影,就连尸首也未曾寻见……直至两日后,我流落在街头,司空府的家仆找到我,将我带入府中,我竟见到了阿玥!她告知我,是少爷救了她,并安葬了我们的爹娘。自那日起,我与阿玥便留在了司空府,老爷心善,待谁都好,夫人更是个温婉的母亲。而那时的少爷,他的心中无半点仇恨,是个明媚的公子。”

闻人贞的述说到此戛然而止,他的气息也渐渐恢复平稳。只是空气中萦绕着的悲痛与愤恨,却久久未能散去。

原来,如此!

想不到闻人兄妹的过往,竟也如此令人心碎。

五年前的他们,都不过只是心智未成的少年少女啊!

陡逢巨变,丧失双亲,此等悲痛,黎夕妤能够体会。

而那时救下了闻人玥的司空堇宥,收留了他们的司空府,于他们而言便是恩同再造。

他们必会倾尽所有,以回报司空府。

难怪闻人贞从不曾劝说司空堇宥放下仇恨,只因他心中的仇恨,也全都来自于太子!

那个皇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他劣迹斑斑,昏庸无道,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继承大统?

“太子此人,委实败类!”黎夕妤忍不住大骂,心中对太子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呵……”而这时,闻人贞却突然冷笑了一声,“何止是太子,整个皇室,又有几人是干干净净?”

听了这话,黎夕妤一时有些惊奇,不由道,“咱们的圣上,励精图治,忧国忧民,实乃明君!”

“哼!”闻人贞却冷哼,“你便以为五年前太子做下的恶事,皇帝他当真不知吗?”

这……

黎夕妤一惊,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他要的只是结果!只是赈灾银两拨放至夔州便好!至于太子究竟以何种途径达到目的,他又何须细细盘查?”闻人贞的话语中,夹杂着浓浓的鄙夷与愤恨。

可黎夕妤却仍有些不敢相信,抓着棉被的手指却不知何时已紧紧攥起。

“三年前,夫人遭辱遇害,当时诸多皇子皆在场!少爷甚至跪地恳求,可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倘若当时哪怕有一人肯出言劝阻,夫人兴许便不会落得那般下场!”闻人贞此番,竟提及了司空堇宥的母亲。

黎夕妤听着,却觉心头猛地一震,一时间竟有些喘不上气。

“你以为,此事皇帝便不知吗?”闻人贞又反问,话语中含带着几分凌厉。

“他自然知晓!可老爷不过是个末等官员,那皇帝又如何会放在心上?若非老爷思虑周全,并未张扬此事,更不曾报官伸冤,司空府怕是早在三年前便不复存在了!”闻人贞的嗓音越来越冷,似要凝结成冰,“这便是百姓口中的好皇帝!只要他皇家声名不毁,他便可放纵子孙如此胡作非为!依我看,这才是真正的昏庸!更何况,身为一国之君,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不会比任何人少!”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闻人贞说得义正言辞,毫不含糊,毫无畏惧。

黎夕妤却早已是震惊无比,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紧紧咬着下唇。

她身为穷奇子民,从未曾质疑过她的君主。

只因自她懂事以来,耳中听见的全都是关于圣上的溢美之词。

却不想有朝一日,她竟会得知这一切!

她无法想象,骄傲如司空堇宥,三年前的他又是如何跪在地上,恳求那一众皇子?

而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凌辱至死,却至今仍未能替母亲讨回公道,他的心中,又要藏着多大的仇恨。

原来,他憎恨的……当真是整个皇室!

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地谋得那个位置,只为将皇家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夺走!

“阿夕,”就在黎夕妤想清楚一切时,闻人贞突然轻声唤她,“你不要记恨少爷,他也是身不由己。如今的少爷,行事虽暴戾了些,可倘若你能早些与他相识,你便会知晓,他的心地……如同老爷那般,善良澄澈。”

黎夕妤静默地听着,久久不语。

记恨?

她从未曾记恨过司空堇宥。

当初他险些掐死她时,她也只不过是心生怒意,却从未曾……恨过他。

那个人,毕竟是救了她的人。

而后来的一次次遇险,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护在她身前。这样的人,心地又怎会不善?

良久后,黎夕妤深吸一口气,出声问,“少爷他,还会将伯父送走吗?”

闻人贞似有片刻思索,而后却反问,“即便少爷有心要送走老爷,可倘若老爷坚持不离开,那少爷又能如何?”

是啊,司空文仕宁死都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他又如何会离开?

虽不曾见过司空堇宥的娘亲,可单是从闻人贞的话语中也能够听得出,他的娘亲必是温柔慈爱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令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生离死别。

闻人贞再不曾开过口,黎夕妤亦是满心的思绪。

这一夜,她得知了闻人兄妹的过往,得知了他二人与司空府的羁绊。

同样,她也得知了皇家人不可言说的丑闻!

她心中有惊有叹,有茫然有无措,可更多的……却是悲悯。

这兴许就是命运之神奇所在,她、司空堇宥、以及闻人兄妹,他们都是旁人利益下的牺牲品,故此……才会聚在一处,共赴此程。

第二日,黎夕妤起了个大早,收整完毕后便跟随着司空堇宥出了军营。

闻人贞本也该同去,可司空堇宥却临时派他去做了别的事。

故此这一程,便唯有他们二人。

军营距百姓们居住的内城尚有一里地,二人坐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地行着。

黎夕妤比司空堇宥矮了一大截,她兀自垂首,一颗心却有些杂乱。

已有许久,他们不曾这般独处过。并非是没有时机,而是她有意躲避。

此番,他的气息再度萦绕于周身,令她紧张的同时,亦觉安然。

微风拂面,黎夕妤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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