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路闻言浑身一震,良久才浮出一个绝美的笑颜,“好!”
竟不想,此一诺,竟是终生。
不过,这确是颜路从未后悔过的一个决定。
清歌淡 入骨思完
迷梦碎
清歌淡 迷梦碎
“小子,你是何人?”鹤发童颜,已有年岁的荀子,微眯着眼睛,静静看着正背对着他的伏念。看着伏念听到他的叫唤并不慌张,而是依旧静静对着客门不知所思。而后才缓缓转过头来。神色间,陡然露出了一丝玩味。
“小子,你是何人!”带着玩味,和一丝丝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好奇之心,又故作严肃地问了一遍。缓缓上前,走到了站立前方,缄默不语的伏念面前,细细打量了这个少年。
墨色的眸子,神采飞扬。虽是少年,就已经展现出了不俗的风姿,挺拔俊秀,才智双全,只恐用在伏念身上,都不会是虚言。还有其安静沉稳的气息,坚定固执的眼神……
荀子不由地微微一愣,竟有几分……有几分……像李斯那不孝之徒!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点点怀念与包容。李斯这小子,就是那种选择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回头的人啊!肃然的脸上,蓦然添了一丝柔和,今生定等不到他向我认错的一天了,而我今生恐怕也不会有原谅他的一天了。
静静盯着伏念看了许久,荀子恰然对上了眼前少年固执而又坚定的眼神。里面有的只是执着,却丝毫没有对自己一点点的害怕或者说是敬畏。不由地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了这人一番。久违了的欣赏之色,蕴在眼角,却没有表露出在神色上丝毫。
明明了解自己和徒弟的性子,却还是执着地不肯悔改。这便是自己欣赏李斯的道理吧!物以类聚,自己还真是有违了先贤的教诲了!荀子,忽而摇了摇头,摇去脑中这些无端的杂思,定神看了依旧站在眼前的少年。
“跟我走!”随即便转过身,一个人向着小圣贤庄之外走去,也不理伏念的反映。
伏念微微敛眸,神色复杂,看着那枯瘦的背影渐渐远去,也只好缓缓跟了上去。脚步,并不是很快,只是有一步没一步的踏着荀子曾经走过的路途。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犹豫些什么,伏念忽而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树梢。
——垂柳,思绪万千。
也不知那人,身在何方?眼前的垂柳偏偏却忽而化成了那人温言浅笑时的模样,似在说着些让人一听便能温暖如心的话语。
“小子,走路便好好走!行不正,如何治国平天下?”沉溺于往昔的回忆间,一道微寒的声音骤然在耳畔响起,“小子,你心乱了!”说完,便快步向前去了,也不再和伏念交谈。
“是!”不自觉的答了一声,摇却脑中那些残存的影像,快速地迈了几步,跟上荀子的步伐。穿过一路的喧嚣,却如同身临静谧的幽林,也不知是什么驱走了原本身边无尽的喧嚣。
垂柳依依,远游归兮。旦暮所盼,不过君兮。思之不得,奈何奈何!
浮华一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治国平天下么?只是为了一展宏图么?只是为了报那血海深仇么?
突然远离了一切的遐思,只是机械的跟着荀子的步伐,前面的荀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勾起了玩味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也不理身后的伏念。
痴人,乃是病啊!却无药可解。
真的要入儒家吗?伏念看着荀子的背影,心里忽而有了些许的犹豫,就连自己也说不清的犹豫的理由,又或者说,明明清楚却故意忽视的理由……
临事忽怯,真的不像是伏念会干的事情。可是在今天,他确实实在在如此做了。
“原来,我竟是如此怯懦么?”伏念暗叹一声,忽而肩膀就被一个人拉住了。回过头,一个老头慈祥的面目,带着慈祥的笑意,“年轻人,这里有一局棋,数年来无人可解,看你也像是会下棋的有识之人,不知是否愿意一试?”
低头扫过地上的一个棋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黑白两棋,相互纠葛,缠绕不休,到了最后,竟成了一局死棋。
又抬头想要看看荀子身在何方,却不料荀子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静静沉思,而他看的对象自是——地上那一局,不解之棋。
“不知,我可否一试?”良久方言,一个俯身,拿起一颗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好!”唇角泛起微微的笑意,颜路轻轻转过身,看着楼外的一川烟雨,再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烟雨。没有对相国的浮名给予过多的关注,也没有因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别,有什么不满亦或是自卑。
依旧是淡然如斯。如同韩国这一场,不知为何,却是一直接连不断的雨,竟有些奇异地相和。如同那人本就是这屋外空明的雨丝,虽是无色透明,却叫人永远也看不真切。
张良眼睛微微眯起,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却又是如同平时一般的蛊惑人心。没有再和颜路说些什么,只是转过头,对着一脸沉思的张平轻轻说道:“父亲,觉得这位颜姓琴师如何?可是合了您的心意?”眨眨眼,似乎又是调皮地孩童撒娇似的表情,可是张平却看得出,其中鲜有的认真。
自己的儿子,黑色的眼眸中,很少会有单纯的颜色。小小年纪,生在相国府,自然也不会单纯到哪里去。有些悲哀,做为人父,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单纯快乐的童年呢?如果仅仅是作为张平的儿子,或许可以,可是……
作为韩国的相国之子,在这纷乱的官场沉浮,怎么可以……
又怎么可以奢望有一个单纯的童年存在呢?
乱世之中,为了保命。或许,什么都可以舍弃。
不经意间,把眼神投到了那个背对自己而立的白衣少年,方才那一缕琴音的确是情思入骨,令人不禁也感到了其中的哀思,不忍。如同这帘外的雨,绵绵不绝,似诉似泣。不仅仅是琴音倾人……而且……
细细回忆了初见少年时的惊鸿之感,不由感叹,“琴音妙绝,倾人倾城!良儿果然挑得好,为父满意的很!”
“果然如此么?”张良微微一笑,伸手取了酒杯,斟满一杯酒,起身到了盈墨的身前。黑眸淡淡扫过了盈墨的眼睛,似是漫不经心,却又是犀利异常,完全没有了平时表现出的单纯幼稚。
“盈墨愚钝,不知公子所指。”盈墨,欠了欠身子,“还请公子明示。”
“我是说,盈墨可舍得让颜琴师到我处教导我学习琴艺?”挑眉一笑,侧眼看了盈墨一眼,稚嫩的脸上,却是掩不住的风情。
“那自然不会”盈墨不由得暗暗看了颜路一眼,方道,“这八位琴师本就是为公子而挑选出来的,公子选中了颜琴师,自是他的荣幸。况且……”语气忽转,“颜琴师,并非我盈墨楼中的琴师,这……似乎也轮不到盈墨多言。”说完这些,也不敢看张良,只想着可以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尽量帮一帮颜路,至少,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离开。
“如此便好。”张良轻轻笑了笑,把手中的酒杯递到了盈墨的手中,既然如此,“我就谢谢盈墨小姐了,清酒一杯不成敬意,万勿推辞哟!”转身,又回到了桌边,静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