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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所以,表情费力,似乎竭力挖掘那些可能遗漏了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送这个东西的……我经常梦到给你戴上玉镯,就是我母亲留下的那对。唉,拾伊,你怎么比我还糊涂?你不是说过是一个神秘的老人家送你的神奇宝贝嘛,还说只有我能脱卸下来。”
再次讶然。
他竟然一点也记不起是他送我镯子。为什么?我突然醒悟:我戴上这个手镯穿越时空已经改变了历史,因而他的记忆也改变了。那么当初究竟是谁送了这个手镯给尚未见过我面的尔忠国呢?那位神仙?哪位神仙?或者是——妖怪?
我曾经以为是辛凤娇引我去了那个时空,可自从知道我自己的前世便是辛凤娇时,再也不会往那里想。
是谁安排了我们这场跨越时空的相见呢?究竟是谁?
忠国拉着我的手要我帮忙扶他坐起来,我只得收回思绪。他用手指了指床尾的遥控开关。我上前去摁住揿钮,抬高他的床头,摇到合适的位置。他坐直了身体,将胳膊挥了挥,又很振奋地拍了拍自己的肩,笑道:“一见到你,我感觉自己没那么老态龙钟了,呵呵。”
恰在此时,王先生推门而入,见状,一脸的不悦,冲我说道:“你这个孩子,不是答应过我不吵醒老先生的么?”
我一怔,朝尔忠国吐了一下舌头。
“她不是外人,算起来是我一个远方亲戚,我跟她的祖辈非常熟识。”忠国笑呵呵地对王先生解释道,说罢冲我挤挤眼睛,翻身下床。
看他那动作自如敏捷,哪儿像一个百岁老人呢。
“先生您动作慢着点儿,不能太着急,这会要了您的命,而且医生嘱咐过——”
忠国挥了挥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你这话说了快二十年了。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嘛!”
王先生求助的目光看着我。我刚要开口,忠国又发话了:“小王,去把二楼东边那间卧室收拾干净,柳小姐会多住两天。”
“让她住下?”王先生显然不敢相信老先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来。
见王先生不动,忠国又加重了语气:“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王先生尴尬地立即退出去。合上门前,柔声嘱咐我:“老先生拜托给您了!”
我握住忠国的手,嗔道:“看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多少年了都不改。我看王先生是个难得的好人,对你比对自己的家人还负责任。”
“嗯嗯!”忠国露出赞赏之色,“他是我一个徒弟的长孙,对我崇拜得不得了,他的几个孩子都去国外念书了,一个人闲着无趣,总爱跟在我后面转,打打下手什么的。二十年前,我得过一次中风,他强烈要求搬过来照顾我,结果成了我的管家。这一管就是二十几年哪。唉,这个孩子,撵都撵不走。”
“你说了很多话,累了吧?要不再上床睡一会儿,我就在你身边。”
他将我拉到他身前,不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眸子里云卷云舒,千变万化。
我鼻头一酸,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在他的鼻尖上重重地亲吻一下,刚要吻向他的唇,他避开了。“听你这么说,我真的还想再睡一会儿,好吧,就这么着。”说完,爬上床,阖上眼不再理我,但眼皮轻颤,显然心情激动,没法入静。
我靠过去,轻轻拍着他,像哄一个娇弱的婴儿安睡。
时间静静地流淌,内心深处的柔软在这有节拍的动作间一层复一层,细细密密,无声地绽放。
他的呼吸渐渐沉稳,面容安详,我却心旌摇曳,思念如潮。
“国哥哥,我爱你……我以为只是放不下,可见着后才发现还是深爱着你,爱到发狂,真要命是不是?”
我有些贪婪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俯低了头,将唇轻轻覆盖在他的唇上……
“咳咳……”房门口一声极轻的带着警示性的轻咳惊退了我的唇。
只见王先生又惊又恼的站在门里看我,拳头都捏紧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淡淡笑道:“我的房间准备好了?”
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眼神变得冷漠,“柳小姐,请自重。”
我忍不住笑起来,但又怕惊醒了忠国,于是捂住嘴,滑下床,蹑手蹑脚地向他走过去。“王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哼!”重重的鼻音,他的目光瞬间充满鄙夷。
“谢谢你照顾他这么久,王伯伯,非常感谢!”我无视他的敌意,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王先生大概没料到我会亲他,僵住,半晌,嘀咕道:“岂有此理!”
“麻烦你带我去房间休息,我也想睡一会儿呢。”说罢,很无辜地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等他领我去房间。
王先生朝忠国那里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被我骚扰到,这才瞪了我一眼,领我去二楼卧房。
我大大方方地将随身物品从旅行包里取出来归置在一处,王先生却如防贼般站在那里看我的一举一动,一声不吭。
在洗手间换好睡袍后出来,发现王先生仍没离开卧室,像个保镖立在那里。
“我午后有喝牛奶的习惯,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杯,什么品牌的都可以;谢谢哦。”我一边爬上床,一边对他说道。
他又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如果老先生醒了,请他过来叫醒我。我不想睡太久,可以吗?”我打算继续被他鄙夷。
“睡吧,没见过你这么罗嗦的女人。”他轻声嘀咕道,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很有意思。”我将两根食指放在一起做对对碰,突然很不纯洁地想:他莫非爱慕我的国哥哥?
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连忙钻进被单里洗脑。
***
美美地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忠国坐在我的床边正痴痴地看着我,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怎么不叫醒我?”我嗔道,接过牛奶。
他的精神不错,看着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可我知道他的阳寿就要尽了,随时都可能离去,一想到此心头不是滋味。
“国哥哥,有什么心里话尽管对我说,对我们孩子说,我不介意你罗嗦。”我打起精神调侃道,见他反应迟钝,又提醒他道:“这么多年,不会什么想法都没有吧。”
他拿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莞尔一笑。“几十年了,我天天想你,可只能在梦里见到你,我倒并不觉得辛苦,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那年到了台湾后,第二年我就退役了,办了一家武术训练馆,没想到从前那些生意经还很管用,不出五年办了好几家,各个馆子生意都不错。几十年下来,国内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