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不敢死啊。”他挤出一点笑容,神态疲惫至极,“哥哥太累了。”
可是他突然意识到忽略了什么,眼睛四下搜索,“……春树呢?”
我躺下,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忠国的声音开始惊慌:“春树他……”他挣扎了一下,但力气虚脱,没能坐起来。
“……”我的唇几开几合,脑中始终浮现春树消失前的模样,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拾伊……放声哭出来吧,不要强撑着自己…………哭出来。”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我的头,将他的呼吸埋在我的发里。
我哭不出来,半晌,我喃喃说道:“他只是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忠国,你知道吗,他就是泉溪,我梦里梦到的那个神仙,他一直在保护我,做我的守护天使,可是,他留在这里太久了,必须回天上去。”
忠国没有说话,唇向下吻在我的额头上。
“他走之前,祝福我们一定要幸福。”我轻轻地告诉他。
忠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寻找到我的唇,极轻的吻着,他的泪水流在我的唇上,又顺着唇,渗进我的口内,随着一次艰难的吞咽动作,钻进我的心里;
带来涩涩的痛。
身与心疲惫到极点,我却不再悲恸。泉溪风中的那句话不是与我诀别,而是来生的邀约。
但愿他今后是泉溪,永远是泉溪,只能是泉溪,
因为,我还没能来得及告诉他…………我爱他。
下一辈子,我不会再错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梧桐私语的新坑,欢迎亲们前去围观
307
307、时空万里 。。。
忠国身上添了很多新伤,所幸大多是格斗时被敌人锋利的刀刃划擦留下的,并无大碍,最厉害的还是枪伤,他告诉我子弹还嵌在肉内,要我帮他剜出来。
找来一截折刃的刺刀,我用布包了下半截当柄,攥紧,将他的裤子割开一道口子,再用力撕开,直至大腿伤口处。布料已和伤口沾黏在一起,分开时,忠国的手指深深地嵌入泥土里,额上冷汗淋淋,但他没吭一声。
膝盖上方的中弹部位已呈黑色,我用布条将他膝盖上的肌肉绑紧,迅速俯□体,用嘴将他伤口上的脏血吸吮干净,叮咛他做好准备后,我狠下心来拿手指剜子弹。
子弹抠离开他身体的一霎那,他大吼一声,一把将我紧紧搂在胸前,呼吸颤抖。
“下面让我自己来。”他柔声说道,喘息着,在身旁一具鬼子的尸体上摩挲了一阵子,抽出一条白色的腰带来绑在自己腿上。
印着“武运长久”几个字的腰带给他做了止血绷带怎么看怎么别扭,但眼下已顾不得许多。
教会医院的火仍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忠国靠着我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来,让我扶他往马路上走,说留在这里川进不容易找到我们。
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垂着,罩在我们头顶上方,仿佛一块巨大的快要坠落的铅板。
我们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突然,天空骤然放亮,随即前方地面上拉出两道极为狭长的身影,是我们的身影。我们惊诧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天际一道阳光刺透苍茫憔悴的云影,将最璀璨的光芒斜照过来。而水塘上方赫然出现一个椭圆形的白色漩涡,逐渐扩大,呈顺针旋转着。漩涡中心是一个无限向内伸展的蠕洞。
我的手镯发出“嘀嘟嘀嘟”的声音。
“那是什么?”尔忠国吃惊地问道。
“天!”我的心一阵狂跳。“是时空隧道又开启了!”
这就意味着我能回家了!回到我21世纪的家,回到没有{炫残{书酷{网 战争的和平年代!回到物质极其 (炫)丰(书)富(网) 的自由时代!回到精神文明璀璨着的摩登时代!
我紧紧抓住忠国的手,张着嘴,激动得语无伦次,“跟我回家,国哥哥,跟我回家!我不要你留在这里,我们回家!”
他苍白的脸颊被那道光芒照得泛起一层光辉,眸子也亮起来,闪着激动的光芒。“……就是说,我可以看到你所说的新中国了?”
“是啊是啊,国哥哥,来,扶住我,我们一起去21世纪!”
我将他架在我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腰往水塘那里走。
周围的空气狂野地流荡着,带着呼啸声,似乎整个世界都要被吸进漩涡状的蠕洞里去。凌厉的风,刮散我的头发,额头的一缕发丝被扯起随即带着力量抽下来,如丝鞭甩向我的眼梢和面颊,疼且酸涩,我的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越靠近水塘,身体越有种被强力吸浮起来的感觉。
受伤的腿使得忠国每一步的移动都变得异常艰难,他体力不支,不断往下沉,仿佛随时都会晕倒。我卯足劲将他架住,“再坚持一下,国哥哥,我不要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听见了没有?你一定要坚持住!”
“好!”忠国一咬牙,挺起胸膛,离开我的肩膀,又握住我的手,微笑道:“让我自己走!”
豪迈地一大步、一大步跨向前。
突然,我的身体被巨大的吸力卷起,腿似被人猛地抓住,往一个方向拖,身体随即拉擎成一道与地面平行的直线,而紧紧拉着我的手的尔忠国却纹丝不动,仿佛扎根在了地上。
疑惧中,我突然明白了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可怕的分离的危机。
他同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脸色突变,发白的脸上一双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忽的黯淡下来,一刹那有碎裂的感觉。
我攥紧他的手,心在收缩。
然而,只片刻间,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平静而坚毅,仿佛他跟我之间可怕的差异丝毫没能搅乱他的心。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血液倒流。
“该走了,拾伊!回去属于你的时代!”
“我不走了!我们都不走了!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我惊恐无比地叫喊着,倾尽全力抓住他。
他异常的冷静更让我明白他心中压着多大的痛楚,他所有的不在乎都是为了让我坦然地离去。可是,我怎么能独自离开,把他留在这个血雨腥风的世界?
“国哥哥,你别松手,让我留下!”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放弃我的手,更加惊恐地死死抓住他的手。
他淡淡地说道:“拾伊!别傻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留不下来,我也过不去,丢手啊,拾伊!”
他的话似灼烧的铁钳熨在我的心上,热辣的刺痛从他那双无比镇定的眸里化作无形的霜剑穿进我的心坎,一阵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使劲摇头:“不!你是我的国哥哥!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从未有过的坚定——他反扣手腕扭开我紧抓住他的手。一松之际,我疯狂地探出手臂再次抓住他,只有右手勾住他左手的指尖——冰冷而坚硬。我整个人如同猎猎的旗帜,飘荡在半空中,只剩一只手跟他相连。
“不要松手,求求你不要松手!我不走!”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我的指甲掐入他的肉里。
……绒花树下,少年的他的朗眉皓齿,他的乌黑眼眸,他特有的清爽挺拔,犹如春日午后的第一抹阳光煦暖明媚地洒在我身上。那旋转着的天与地……那带着绒花清香的脸……宛若鲜花悄然绽放的我们的初吻……红艳的绒花映红了的他的脸庞……我们握手欢笑着,那一刻的握手仿佛握住了彼此一世的幸福……我们久久地凝视,再也不愿放开手……
曾经的一切,我与他之间的一切回放眼前,一个个美好的瞬间如闪电飞驰而来。
我如何能松手?他又如何忍心松开我(炫)经(书)历(网)了大半个世纪的寻找、刚牵起他的手的我的手?生生死死,几起几落,好不容易等到烟消云散、卸载下沉重的旅行箱,可是……相聚瞬间又成别离——引我至此的时空隧道如今硬生生地将我们拆分成两半。
猎猎的风肆虐地抽打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