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泉的报复,
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无关生死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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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厉鬼撕咬的滋味如何?”溪泉轻声慢语,优雅地俯视着我,手中折扇轻摇,不一般的悠然自得。他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件紫袍,如不是脸上还有伤痕,委实不敢相信先前那个从头至脚都红彤彤的厉鬼就是他。
我没回答他,朝自己身上看去,完好无损,依旧绿莹莹的,且所有的痛感都没了,仿佛刚才(炫)经(书)历(网)的种种不过是幻觉,然而,那痛,身体被撕裂成若干碎片的痛,却如烈日下的影子,以无比浓黑的色调刻印在记忆的画板上。
“说话啊,我很想知道。”他又靠近了我一些,墨染般的长发垂在我的脸上,香气馥郁,但格外令人厌恶。
我安静地看着他,透过他想着泉溪的神态,“我不想让你死的。”说给正在昏睡着的泉溪听。我想他能感觉到吧。
溪泉邪佞地笑:“很好,服软了?愿意嫁给我了?”
“不。”话音很轻柔却不带丝毫犹豫。
溪泉的笑意瞬间消失,“看你能忍到何时?”
“你会变成齑粉!永世不得超生!”我开始诅咒他,随即却又想到了溪泉。
很难办,他们共修一体,形神也没法分离二处,我诅咒了溪泉等于诅咒了泉溪。
“起来!”溪泉再次将我拎起来,紧紧箍住我的腰贴着他的小腹,呼吸异常急促。哦,他下腹部某处非常柔软,像一团海绵。“再问你一遍,愿意嫁给我吗?”
“不。”风轻云淡的回答,但我在笑,“你修行了两千年连个□都没能修出来,有资格问我吗,溪泉奶奶?”
“啊呀呀!”他大口喘气,折扇啪地打开用力扇向天空。“我让你笑话我!我让你笑话我!”
阴风四起,四周紫雾迷绕,黑漆漆看不到数丈之外是什么。
脚下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溪泉脚不沾地,飞到高处,口唇翕动,似在念诀。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道掀翻,四肢一紧,已被捆缚在一副烤架上,灼热的火焰点燃了我的身体,劈啪作响,并在烤架上翻滚……
再次,我痛得惨叫,溪泉哈哈大笑,“你会烧得连残渣也不剩。最后一次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妖孽!妖孽!不愿——啊——”身体剧烈燃烧,从内到外都在烈火中渐渐瘫软、融化。
“怎么不诅咒我了?”他拿长棍戳我,忽而头,忽而腿,每次都扎个通透,让我时刻痛到惨烈却清醒无比地体验他毛骨悚然的虐刑,“怕了,还是舍不得我?”
我很想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但我还是不愿泉溪受牵连。
“我诅咒……你跟泉溪……彻底分离!他是他,你是你,你……永远没有他漂亮,永远没有他……可爱!我诅咒你……永远修……不成男身。”我一边惨叫,一边诅咒道。
火焰突然没了,四周又恢复成紫金殿的模样,溪泉愣愣地看着我,嘴角下撇,哇的一声哭起来,抓扯自己的紫袍,顷刻,衣衫碎片飞舞,露出白皙修长的裸身来。
不知道他想怎样,但他一根根飞舞的发丝告诉我他再次暴怒,只是因为在哭,所以抵消了不少煞气。
他在殿内飞速移动,到处乱窜,所经之处,柱子,横梁,地砖尽损,还不停狂啸,比厉鬼发出的嚎叫更可怖。
突然,他不见了,远处的湖面却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好像投湖了。
这是什么状况?我咽了咽唾沫猜想,羞愤自杀?让自己冷静一下?刻苦修炼?还是……
眼前白乎乎黑乎乎的东西一闪,溪泉不知何时又从湖里钻了出来,从发到脚湿淋淋的,如一个水鬼。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瞪着血红的眸子叫道:“我这两千年历经两次天劫,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每次快要修身成
298、阴曹地府(四) 。。。
功又被打回原形,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区区一个凡人,如今一个死鬼,竟敢嘲笑我?!如果不是你能帮我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我浑身抽搐,忍住愤怒艰难地对他说道:“的确,溪宫主对我相当客气,谢谢你把我撕碎了,烤熟了,戳烂了,还帮我修复如新,所以,我该以身相许么?等你渡天劫那天,可以举着为妻当盾牌替你顶住天雷地火什么的,你可以安然升仙,逍遥快活去。”
“啊呀呀!”溪泉瞠目结舌,如墨的长发瞬间又竖起,发丝上沾着湿答答的水,生出淡紫色的光泽来,妖异无比。
“最后一次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神色格外冷酷,带着浓浓的戾气。
“这不是最后一次。”我实在无奈,竟然哭了,“最后一次上次就用完了。”
溪泉愣住不动,眼睛里光芒闪动,透着狡诈与邪恶,显然又在琢磨整我的新招。
周围的景物顷刻间又变幻了,这次是一片砾石丛生的不毛之地,天空如一块铅板沉沉悬挂于头顶,细一看,白色的砾石间随处可见惨白的骷髅和骨架,有人的,也有走兽的。
从石缝里跳出五只蜥蜴精来,将我的四肢和头部拉住,朝五个不同的方向走,眼见着自己被越拉越长,躯干紧绷到快撕裂开,五只蜥蜴精却又退回来松了松之后再拉,最后将我扔下地时,我的头和四肢都脱了位,疼得我剧烈地喘息,抽搐着翻滚,血与泪和着泥土将白色的砾石染透。
我死死咬住唇不发出惨叫声,唇咬出血来也不求饶。
溪泉摇着折扇凌空出现。“最后一次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唯有使劲摇头,痛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折扇一收,拍了拍掌心,“我会天天折磨你,一直到你服软为止。我倒要看你能撑多久?”
言毕,周围景物再次变幻。我被拎到湖面上。
湖里沉着一轮冷月,倒映着澄澈的夜空,不远处的大瀑布依旧奔腾不已,如厉鬼的巨舌。
已经精疲力竭,酸痛难忍的我尽管无惧即将到来的酷刑,还是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呼吸也颤出了哆嗦声。
“害怕了?”溪泉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声音亦冰冷。“自找的。”嘴角勾起,浑身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不……”我发出破碎的音节,身体颤抖得如同被鬼魂附体了的神婆。
“哼!”他扬起扇子朝我扇了扇,我的身体立即恢复平常,再没任何痛感或不适。
以为他终于被我的不屈打动,但我错了,他要看着我的身体如何从完美走向残破不堪直至毁灭。
夜空不再澄澈,变成暗红色,愁云压顶,阴风大作,凄雾迷离,血雨纷飞。湖水也不再清澈,变成血沫翻动的罪恶之水。
“让你好好体验拒绝我的代价是什么。”他贴着我的脸告诉我,揪住我的发让我看向前面。
湖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水车,每片转叶上都突出一根巨刺,闪着冷硕的光芒。
“一共二十四根刺,当水车转动起来时,这些刺也会跟着转动,而你会不幸地躺在水车下。”
我浑身震颤,酷刑!又是残暴的酷刑!
“好吧,最后一次问你,愿不愿……”
“不!”我发誓就算遭受再多折磨也不可向这只妖孽低头,“我不怕你,一个不男不女被我毁了容的妖精!”
“好,说得好!”他没有发怒,反而笑起来,暗红眸子里的凶残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他凌空移动,无声地降落在风车之上。
下一刻,我被迫躺在水车下,四肢被铁链牢牢拴住,眼见水车转动起来,转叶上的刺正对我的脚尖,不疾不徐地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