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拨弄头发,摸到那枚发夹。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我的发上。这枚猎豹发夹正是他送我的,今天头一次用。
关于猎豹和羚羊的故事很精彩,他是否也在回忆中?我冲他羞涩的一笑,随即带着怨恨哼了一声。
现在的我就是猎豹,我在追他。他,逃不掉的。
春树的唇角优雅地上勾,目光掠过我的脸,看向别处,脸分明红了一红。
他是否想起了第二天的情形……
真囧!我好像的确很色呢。会是遗传吗……但我现在期望自己能再色一点,因为可以帮助我更好的面对他,面对未来的日子……
我端起茶杯掩饰内心涌动的潮水——脸不要这么热好不好?拜托。
“刚才今村正说了什么?你们都在笑。”我找了个理由掩盖窘态。
他抿唇浅笑:“他问你家中可有姐妹,如果有,一定要介绍一个给他认识。他说他尚未娶妻。”
我不由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就怕我真有姐妹也会被这和尚吓藏起来。我们中国的和尚哪有他这样不守清规戒律的?”
“这是日本和尚的特色,不算犯戒。不过,你要是真有姐妹,一定不会优先考虑他。”他故作轻松地跟我打趣。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我当然首选他,可惜没有,可惜没有……
唉,说着说着绕到这个话题上了。他怎么还是老样子,扮高尚什么的真讨厌。
“我想川进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走?”我轻声问他。
他的脸又红了,看他还能拿什么敷衍我?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这算是——逼迫他吗?算是吧。
池春树白皙的脸已是满堂红,目光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
这人真是,怎么变腼腆了?好扫兴。
我很想逗逗他。
“喂,我问你话呢,哑巴啦?”我叉起腰来。“不会要我跪下来求你吧,姓池的。”
“拾——伊——”他扭捏地嘟囔一声,模样娇羞,“现在在人家家里。”
“那——就去你家说。”我没打算放过他。
大概被我逼急了,他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目光如水,温情脉脉。
现在轮到我的脸热胀得厉害。真不给面子啊,老娘我本是逗弄人的人,居然逗红了自己的脸!
“那就……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们就动身去重庆。我担心那些日本人对你虎视眈眈,又找个什么借口留下你干可怕的工作,这也会增加川进的压力。”我羞涩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幸亏有他,调令才被取消。”池春树拉我坐下,“没有他的帮助,我真不知如何应对。医生是从事人道主义职业的人,研究医学本是为了促进保健事业,造福人类。可这些医生不执行救死扶伤的神圣天职也罢了,竟然走上残害生命的道路,这是身为医者的奇耻大辱,也是一个国家的奇耻大辱。”他激动起来,目光犀利且充满憎恨。
“既然他们发动的是侵略战争,注定充满邪恶与不义。刚才那个和尚不也是吗?佛家的慈悲为怀没用在正处真叫人感到遗憾,虽然他充满愧疚但毕竟参与了邪恶的事情。等孩子生下来,我跟你学医。”
“你愿意?”池春树有些吃惊,“又脏又累,还是算了。”
“就算再脏再累我也跟着你,不离左右。”我很坚决地表态。
他俯低身体,额头抵在我的脑门上,眸子一片星光璀璨。那是幸福的光芒。
“我……必须看紧你,那些小护士个个都妖着呢。”我嘀咕道。
“噗……”他的脸乐开了花。
雅子低首躬背出现在门口,请我们去客厅。
时间快到了,池春树拉着我的手过去。
龙须川进穿着整洁的和服,头发梳得很整齐,剃了胡须的他给人以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朝我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拜托您了!”然后请我转过身去,将一个十字挂件套在我脖子上。“这事阿宁生前佩戴过的基督教饰物。今村正认为这有助于通灵。”说完,他向今村正看去。今村正比划着手势,对他叽咕了几句日语。
龙须川进显然有些犹豫。
“他在说什么,不要隐瞒,不管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我觉得他的犹豫跟我有关。
池春树说话了:“今村正说目前只能试试看,因为现在是白天,阳气很重。为了保证效果,他认为最好贴身放死者生前穿过的衣物。但是……川进他不太愿意,怕你忌讳。”
“赶紧去拿呀,犹豫什么?”我白了龙须川进一眼。“别婆婆妈妈啦。”
不多会儿,雅子拿了一团素色的绸布过来,展开一看,是一件肚兜,上面绣着鸳鸯戏水。龙须川进有些不好意思。“是阿宁自己绣的,她比较喜欢古典式内衣。”
我二话没说接过来,进小客厅将肚兜塞进衣内,贴身放好。
客厅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窗帘拉严实后,蜡烛也都点燃。
我脱下鞋袜,赤足站进放满温水的木桶内。怕时间长累着我,池春树端来凳子放在桶边,嘱咐我万一觉得累就坐下休息。
龙须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