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怎么了?”他向赶马车的车把式问道,眼睛越过马匹向前望去。
“前面关卡那里好像出事了。咱们还过不过去?”赶车的大叔惊恐着一张脸回头问道。
“先停下,等弄清楚了情况再过去。”他说完,将我安置好,纵身跳下马车。
“春树!”我叫住他,他回眸看着我。“小心啊。”
他含笑点了点头,朝哨卡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带着身与心的创洞离开了汉口,
他们可以一帆风顺地重新开始吗?
且等下章呈上新内容。
254
254、鸾凤颠倒 。。。
我忐忑不安地等候在车厢内,远处传来杂沓的马蹄声越过我们朝城内驰去,又从城的方向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向哨卡方向而去。
突然,哨卡方向响起了枪声。
我急忙掀开布帘的一隅看出去,一队日本宪兵正奔向枪声响起的关卡,那里一片混乱。有个抱孩子的女人中弹倒下,一个日本鬼子正刺向一个挑担子的男人身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又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能安全地通过那道哨卡吗?
我焦急地搜寻池春树的身影。看到他了,正弯着背跟一个矮个子日军伍长交涉。他朝我们的马车方向指了一下。
很快,四个荷枪的日本兵跟着池春树一路跑向我们这里。池春树招呼车把式把马赶向前。他一纵身又上了马车。“没问题了,我们走。”他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笑容。
在几个日本兵的护送下,我们安然通过哨卡。马车一路奔向码头,车尾扬起的尘烟盖住了身后血腥的场面。
“春树,幸亏有你,鬼子好像增派了援兵把守城郊结合带的关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乱世里出什么事情都正常,好在我们顺利过来了。别看他们现在嚣张一时,再过几年就没戏唱了。可怜倒霉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他神色凝重,心里的哀痛溢于言表。
他说这番话时完全是站在一个中国人的立场上。他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我自豪地告诉自己——永远都是。
尔忠国替我们准备的船票很高档,是一等舱,还有专人将我们引至位于三楼的舱内。
起航后,船身随波起伏,从未晕过船的我很快便感觉不适,靠不断喝水缓解,可直到喝光了随身携带的水,还是未能阻止呕吐的侵袭。安顿我躺下后,池春树出去找水。
我抚住心口摩挲着,心里叫苦不迭,没想到孕吐反应加剧了,更让我焦虑的是还没来得及学孕产妇必备的知识。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小生命来让我方寸大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该及早向妈妈请教一下。
说什么都晚了。我不由又是一阵感叹:孩子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抚着腹部,心底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意。我有自己的孩子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意味着我将会成为一个母亲。母亲,多么伟大而神圣的字眼,可我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一旦冷静下来,肚子里这个小生命不再是我憎恶的包袱和累赘,它瞬间唤醒了我沉睡的母性。
“乖,妈妈会好好对待你,不会拿你出气的。现在你是不是在听我说话,你能感觉到吗?可能在睡觉吧。你还太小,耳朵有没有长出来?只有长了耳朵才能听见妈妈说话啊。” 我自言自语对肚子说话打发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前去打水的池春树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在船舱里胡思乱想。他可不能出事啊。
池春树没出事,但我有事了。
我缓慢地起身,打算到舱门口探一眼。没走几步,船身一阵剧烈地晃动,停止了航行。我的身体如溜冰般滑向另一侧,又倒回去。惊惶中,我捉住床旁的柱子,防止不小心磕到硬角上。
船身摇晃的幅度减小,终于稳住。我疑惑这船开了不过半个多小时,不会这么快就到下一个码头了吧?
舱外传来哭喊声,人声嘈杂。我小心翼翼地往舱门口走,欲看个究竟,刚探出头便看见一队日宪兵气势汹汹地冲到我们这层甲板,一个舱、一个舱挨个搜,似乎要抓什么人。
春树在什么地方?我一阵紧张,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和我一样从舱里探出头看究竟的旅客很快将头缩了回去。除了日本宪兵,过道上看不见一个船客。
两个日本宪兵率先冲到我这个舱门口,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像,是我的画像,准确地说是我的一幅海报。
我顿感不妙,但想躲藏已经来不及,跳江更不可能。
很快我这里聚拢了十多个宪兵,将我团团围住。
担心腹内胎儿受伤,我没做任何反抗,任由他们铐上我将我拖走。
鬼子将各层船舱都控制起来,不让船客走动。
快上汽艇的一霎那,我看到了池春树的身影。他在第二层,跟另一群平民一道被宪兵阻拦着,无法通过。他正在跟一个宪兵论理,手里挥舞着尔忠国留给我们的特别通行证。
“春树!”我大叫一声,他看见了我,见我已经被带上汽艇,焦急万分的他猛地推开身旁的人,直接从栏杆翻下,坠到下一层甲板上。
我惊呼一声,担心他摔折了腿,但见他爬起来继续朝我这里冲。几个守在船舷处的宪兵拦住了他。“拾伊!拾伊!”他大声叫着,发了疯般推开那几个宪兵,可没等他迈开步子,又被更多的
宪兵拦截住。
我怕他吃亏,挣扎着扬起脖子叫道:“别冲动,春树!我暂时不会有事,找人来救我!”
他悲愤地握紧拳头,好在他克制住了自己。
汽艇驶离大船,突突突地往下游驶去,那是汉口的方向。
我回望大船上的那个追随到船尾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我被带上岸,塞进一辆车内,最后又被带到汉口宪兵队这个充满地狱式恐怖气息的地方,不过鬼子没把我关进地牢,而是带到二楼一间连着办公室的简易宿舍内。
一个鬼子替我打开手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接着一声不吭地守在一旁。
我想会不会是尔忠国后悔放过我,又命人抓我回来,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我在那艘船上。但他没有露面;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干的。
这里挺安静,静到让我昏昏欲睡,我将鬼子倒的水端起来慢慢喝下去,一杯水喝完还是没能等来“肇事者”。我一边祈祷春树一定能及时赶回汉口找人救我,一边躺下来闭目养神。
耳边又响起倒水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想此刻我是安全的,头一偏,睡过去……
突然惊醒,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