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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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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从可怕的僵硬中回过神来,“淼玲,我要出去一下,马上!”我匆匆地站起身,跑去休息室拿包。

邹淼玲紧跟在我身后:“拾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炫'舒'书'服'网'吗?”

“我要去辛家一趟,你今晚帮我顶着点儿。”我几乎奔跑着向门外赶。

邹淼玲一把拉住我,“他们家不是把你赶出门了吗,还去干什么?”

“回头再告诉你。”我挣脱开她的手。

邹淼玲一把抱住我:“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晚上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辛家好像很远。”

“哎呀,淼玲,松开手!我求你了,回来我再告诉你。”我猛地推开她,扭身往外跑。

“嘭”撞在一个人身上,定睛一看。“真对不起,余先生!”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冒泡的大老板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冒泡了,而且还被我“撞”了。好倒霉啊。

“小丫头,失火了吗,急急忙忙的?”老板板着脸。

“我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晚上我还会赶回来,不会耽误太久。”

“哦,是这样。我正好要找你,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不必,我自己叫一辆马车就成。”

“嗯?”升调,带着不满的威严气场。

“余老板,她客气,您要送她去她求之不得呢,四个轮子的肯定比四个蹄子的快啦。”邹淼玲在我身后捣了我一下。

“嗯。”平调,带着满意的威严气场。

我不便再拒绝,紧张地跟在老板后面。

老板跟我根本没有交集,从我来这里上班后仅见过他一次面,今天“撞”见算是第二次。他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想到邹淼玲跟我说过他的背景,黑社会的人哪,虽然邹淼玲夸他人不错,但谁知道他所谓的不错是真的还是表面的呢?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法顾及他找我的目的了。

一路上我不断告诉司机如何走,司机车技不错,快但是很平稳。途中经过五个哨卡耽误了一些时间,来到辛家大院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钟。

老板很严肃,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到了地头时,他才开口:“小丫头,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就在外面候着。”

“这怎么好意思?”已经跨出车门的我立即俯身看向车内的他。

“嗯?”又是升调,威严的眼睛不满地看着我,令人汗毛倒立。

“先生,我知道了。”我微微鞠个躬,小跑进院门。

我爹正在院子里教君宝练拳,见到我风风火火次出现在面前,惊诧之余,脸一沉。“我让你回来了?”

咯噔一下,我的心一沉。“辛老——爹,我有急事找您。”

“是忠国回来了?”辛老头沉着脸。

咯噔一下,心更沉。“爹,忠国他没来找过您吗?”

“什么意思?你是她女人,跑来问我?”

“他真的没来找过您?”

“滚!”

“爹,不要跟大姐这么凶,她没做错事情啊。”

“君宝先回屋去!”

君宝眼巴巴地看了我两眼,垂着头进屋去了。

辛老头双手被背在身后,上下看我几个来回,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我扑通跪下地。“爹,求求您,如果忠国回来过,请不要瞒我。”

辛老头头也不回:“你自己去找他回来,我没跟你要人,还敢找我这要人?滚!”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间屋内跑出来。“小姐,是你回来了。”

“小眉,回去,这个家里没有小姐,听着,以后也不许出去找什么小姐,让我知道,打断你的腿!”

“老爷!”小眉跪下。

“回屋去!”辛老头喝道,小眉一哆嗦。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

“还不滚?我要放狗了!”辛老爷的声音跟空气一样凛冽。

我跪在地上,想起老六说的话,想起他递过来的那把小木梳,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时,人已经在车上,老板正嘱咐司机开车。

“你爹比我还威风。”车开动后老板沉声道。

“他不是我爹。”我哆嗦着唇口齿不清地说话。

老板哼哼了一声,“嗯,的确不像。”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话,语气不再那么严厉。“丫头,他看不起你等于看不起他自己,挺起胸膛做人。”

挺起胸膛做人?我咀嚼着老板的这句话,脑海里却浮现梦境中那个浑身是血的尔忠国。“我,爱,你。”我看见他唇的翕动,但是听不清他的声音,因为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似风声,似枪声。

天哪,枪声!他们杀了他,是他们杀了他!

我的尔大哥——死了!

“小丫头,你怎么了?”老板抓住我的手,冰冷的手,没有人气的手。

“我要回家。”我嗫嚅道。

“你已经回去过了。”

“回住处。”

“好。”

老板果然二话没说将我送回住处。

“今晚不必回舞厅,我让红玫瑰替你。”临走前,老板丢下这句话。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漫天大雪,也许从我出歌舞厅那会儿已经在下了,只是我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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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抱着暖炉,面前燃着熊熊的火炉,我感觉不到暖意。看向窗外皑皑的白雪将院里那株腊梅罩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间沾染一丝鲜亮的色泽。

夜,无声地敲打着被冰冷封冻了的窗棂,玻璃上美丽的冰纹仿若我遗落其上、凝结了的泪。

此刻的我异常害怕独处,该找来知心朋友、围坐在火炉旁聊天才对,遣散这一片苍白、僵硬的死寂。然而,如此大的风雪之夜,任谁也无法别离温暖的屋,在严寒料峭中为我而来。

人力车夫们放弃了多拉一档生意的念想,早早地躲进贫屋里寻找家人的慰藉。平日里迫于生计来不及体味的温馨都被这场罕见的大雪成全了。

我又想,汉口这场不期而至的寒风凄雪也在凭吊他的逝去、为我的哀戚布散漫天的雪花吗?

九点多的光景,已不见人迹,比宵禁时的夜更加肃穆。

雪花融化在脸上,让我骤然觉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伫立在街头。昏黑的天穹下,纯白的地面,纯白的树,纯白的屋顶。

何时走出小屋的?我浑然不觉。

雪花覆盖了我的肩,没有融化,像为我披上一件雪白的裘皮坎肩。但脚尖的雪却融化了——被我滚烫的泪滴融化了吗?

回望来时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踏雪而来的足痕,仿佛我不是人类,未曾践踏这片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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