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血迹?”蓝仲勋洗好碗正从厨房走出来。
一看到大哥出现,芙菱整个人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忙道:“没什么,我正要去换衣服。”
二话不说,她拉了芷嫣就往房里跑。
甫进房门,芷嫣就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芙菱大喘口气,把今天在体育馆被篮球打到的事情全盘托出。“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不能告诉大哥。”她再三强调。
“为什么?”
“大哥最容易穷紧张了,我怕他会不准我再去打工。”她最近才刚贷款买了一辆新的机车,手头正紧,而她又不想用哥哥的钱,所以她必须有工作才行。
“万一他问我怎么办?”芷嫣一脸担心。
“你不说他怎么会问你!”这个问题显然很蠢。
别手别脚地穿好洋装,踏出房门之际,她还不忘再次提醒。“记住,千万不能说出去哦!”
“放心,我的口风最紧了。”
芙菱满意地点点头,穿着一身浅蓝洋装,安心地跟着芷嫣走回客厅;岂知才过玄关,就看见蓝仲勋一脸铁青地直盯电视瞧,样子怪怪的。而蓝仲达更是一脸心虚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吗?”芷嫣微蹙颦眉问道。
没人回答。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芙菱看看蓝仲勋,又瞧瞧蓝仲达,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虽然她不清楚刚才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直觉事情和她有关。
半晌,蓝仲达终于打破沉默,指着电视开口道:“芙菱,你刚才上电视了。”
02
她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过是一个小小工读生被球打到的意外事件,竟然就登上晚间的体育新闻。
难道台湾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灾难新闻”可以播报了吗?
虽然只有短短十秒钟的新闻画面,而且是被当成球赛进行中偶发的小插曲来播报,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一次得到媒体的垂爱,就是这种眼镜飞出、鼻子挂血的镜头,她本来就长得不特别美了,这回还真是丑遍全台湾。
蓝芙菱打了个呵欠,拿着拖把无力地清理篮球场地。
昨晚,为了赶期末最后一科报告,她和芷嫣熬了一夜没睡,想到自己必须在寒流天苦撑来体育馆打工,而芷嫣却能香甜地窝在家里补眠,她就觉得好命苦。
早知道她昨天应该装作被球打得很严重的样子,这样就能请假在家睡觉了。
“芙菱,你昨天上新闻了,你知道吗?”当初介绍她来这里工读的学弟钱大培高声问道,他正拖着一大筐的篮球来到场边。
“知道。”她懒懒地应道,没有抬眼看他。这个问题今天不晓得已经回答几遍了,她从不知道台湾看新闻的人口有这么多。
“怎么了?讲话有气无力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烦。”芙菱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一块顽强的污渍,她已经对付它很久了。
“有什么好烦的?能上电视也算是一次难得的经验,别人想求还未必求得到。”钱大培夸张道。
“拜托,如果你是我,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芙菱颇为无奈地说道。“为了这件事,昨天我还被硬拖着上医院检查,以确定没有其它后遗症,我大哥他只差没要医生给我的鼻子照X光。”
“老师他只是太疼你了,不过说到这个……”钱大培突然神秘兮兮地靠向蓝芙菱低声道。“我这次期末考的法规考得好烂,不知道蓝老师他可不可以网开一面?”
“我大哥一向很公正。”她横跨一步,刻意拉开和钱大培之间的距离。奇怪,那个黑污好象跟她作对,怎么都拖不去。
钱大培也跟上一步,紧黏着她道:“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只要你在老师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不可能,我大哥最尊敬孟子了。”她又移动,眼睛还是直盯地板;可恶!还拖不掉,她真快被那块脏污给气死。
“孟子?”钱大培愕然,他的法规成绩干孟子什么事?
“‘贫贱不能移’,下两句是什么?”她突然考他。
“废话,当然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连小学生都会。
蓝芙菱点点头,说明道:“再加一句——‘馋言不能听’,就是我大哥的左右铭了,懂了吧?”她最后已索性蹲下身子,玻ё叛叟ο肟辞迥强樗蓝纪喜坏舻奈圩盏降资鞘裁矗棵淮劬嫡娌环奖恪?br />
钱大培耸耸肩,没再搭话,准备再去搬另一筐篮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折回她身边。“好奇怪,今天又没有比赛,可是入口那里来了好多记者。”
“也许是某个大人物要来吧!”芙菱随口应道,她终于看清楚那个害她累得半死还去不掉的污渍,原来是块已经被踩成黑色的口香糖。可恶,是哪个没公德心的,竟把口香糖吐在篮球场上。
“啊,他们朝这里来了。”钱大培拉拉她的衣服,希望她也抬头看一下,可是她似乎跟那块口香糖卯上了。
“蓝芙菱。”有人唤道,她抬眼望向声音来源,是干事老伯。“她就是那位工读生啦!”干事老伯热心地对身后的一大群记者介绍她。
当中,有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捧着一束花跨步向前,脸上堆满歉意。“蓝小妹,对于昨天的意外事件,我们感到很抱歉,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真心诚意的道歉。”他举高手上的花束,等着她收下。
蓝芙菱愣看着这一群人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为了昨天的意外来跟她道歉?好奇怪!
见她迟迟不肯接过花束,那个人显得有些尴尬,连忙频频向人群后方张望。此时,一位身着休闲服、侧肩背着运动袋的高大男子,正两手插在口袋里状似悠哉地踱来。
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宛如见到救星般,趋前将他拉到跟前,并转身向记者吹嘘道:“沈彻是我们球团今年球季从美国网罗回来的好手,他不但攻击得分力强,防守能力更是好得没话说,从昨天那场比赛,相信大家都见识到沈彻盖火锅的威力,虽然他还未正式打过国内的职篮,但已累积了相当多的年轻球迷——”
蓝芙菱打个呵欠,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正准备蹲下身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时,那束花突然被塞进她怀里。那个人将沈彻推到芙菱身旁,继续热烈道:“沈彻今天是特地来看她的。”
话才说完,镁光灯便此起彼落地亮起。
沈彻皱着眉,似乎也对这样应酬性的场面感到有些不耐烦,他今天是来练球的,根本不知道会有记者要来,不过,他还是勉强站着让记者拍照。
“笑一个吧!”有位女记者叫道,她本人也极看好沈彻,自然希望帮他在媒体上塑造好的形象,还好这位工读生长得很高,和篮球明星沈彻站在一起,在画面上看起来颇和谐,如果两人都能笑一笑就更完美了。
蓝芙菱手里拿着花,被人当作布偶般指挥,一会儿要她看这里,一会儿要她看那里,她根本就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一阵东拍西照之后,沈彻终于开口:“好了吗?没事我要练球了。”
他懒懒的口气,让蓝芙菱不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刚才一直没开口说话,她以为他根本不懂中文。
她个子高,平常除了跟两位哥哥说话时需要抬头外,其它的男生几乎都比她高不到哪儿去。但现在就近一看,她才发现他真的很高。
咦?等等,他嘴里好象正在嚼东西,蓝芙菱玻ё叛鄞丈锨跋肟锤鼍烤埂?br />
“请问,你在吃口香糖吗?”蓝芙菱突然问道。
“是啊!”沈彻耸耸肩,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递到她面前。“你也要来一片吗?”
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呵!摄影记者们已再度对好焦距,就准备位置,只等着蓝芙菱露出满足的表情,欢喜地接过篮球明星沈彻亲赠的口香糖……
“这个是不是你吐的?”
她再指着地板质问他,眼里已然冒出吃人的火光。
“就是有你们这种没事爱嚼口香糖的人,害惨了我们这些可怜的工读生,你知道清理这些黏人的口香糖很累人吗?而且又恶心!也许下次由你们自己来清清看,就知道别人的痛苦。”她珠连炮弹似地发完一肚子牢骚,觉得畅快许多,正好可以纾解她想睡觉的心情。
现场气氛顿时凝窒起来,在场每个人皆愣着一张脸,对这突来的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共除了一个人。
沈彻盯着她的脸审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反应很慢的那个家伙。”
蓝芙菱胀着一张脸,怒瞪着他,真想把手中的花束直接砸在他头上,可惜她太矮了,因此,她只能将它狠狠地甩还给他。
“你才是自以为是的臭屁王。”她不甘势弱地回道,不过是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