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2)

橄榄树林里躲躲藏藏好几个身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乎就是上一次「佛罗伦斯大逃亡」里的那群原班人马。

那名带头追赶的女士正跟一只大麦丁牵扯不清,她骂了一句,手中的水晶皮包从狗头上敲了下去,又伸出三寸高跟鞋作势要踢它一脚,狗儿「该该」地叫了两声,便跑去纠缠其他人。

费斯用义语诅咒了一声,迅疾翻身站起,拉著她不由分说就往坡顶上跑。

还要跑去哪里呢?

为什么总是要躲开自己的家人?

他心里那块不让人碰触的地方,到底藏著什么思绪?

她果真不了解他啊,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个体,无意间交错的火花或者奇异美丽,但终究一闪即逝,想找一个伴侣、走一段感情路,不单是有缘无缘那样纯粹简单。

醒醒吧,趁著尚未深溺,才能完全摆脱。

她是成人了,不适合再作童话般的美梦,梦里的王子太过遥远,只能藏在虚幻的境界;而现实里的玫瑰太过脆弱,她想捧在手心里呵护,却害怕会被茎上的细刺扎得痛彻心扉。

骆莉雅轻声叹气,出其不意地甩开了他的手。

费斯急忙煞住脚步车转回身,似乎有话要说,但她比他更快开口,意兴阑珊地笑了笑──

「我不要去你的酿酒厂了,我想回罗马……你放过我吧。」

她芳唇上的笑,在男人阴沉的注视下转为忧伤;心脏猛地一阵刺痛,来得又快又急,全然没有道理。

没道理啊……

第七章

秋天刚过,台北的初冬就飘下丝丝细雨。

骆莉雅打开粉饼盒,从里头的小方镜审视脸上的妆,一根不听话的刘海飞翘著,她伸手拨了拨,让它们看起来更为自然。

右边角度OK,左边角度也OK,「啪」地一声收起粉饼盒,放进包包中。

可能是怕玻璃起雾,计程车里的冷气开得挺强的,她拉拉身上的外套,下意识看著窗外的雨景。

冰冷的空气,水色的景物,她轻轻呼吸,心上那份沉甸甸的感觉缠绕了好几个白天夜晚,难以挥去。这清冷的季节里,她的一小块记忆留在那片秋末暖阳下,已经弄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

没道理啊……她对著窗上的反影苦笑。

「小姐,你不素那个什么……GH环球幸福的空姐吗?」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冲著她笑,台湾国语听起来很爽朗,「阿偶一看你的制服就珠道。」

骆莉雅回过神来,对著他点点头,空姐必杀绝技自然出手──笑得亲切。

「运将大哥,你很厉害耶,大部分的人只认得出华航和长荣的制服,我们这种进驻台湾的国外航空,如果不是坐过我们的飞机或常出国的朋友,通常认不出是哪一家公司。」

计程车司机看著路况,又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开始有聊天的兴致。

「没有啦,偶以前都嘛素跑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看多了自然就会分啦。」

「哇,难怪运将大哥的车子这么干净,坐起来又舒服。」在国际机场排班的计程车一定要通过特定的检验相筛选,不是想排就能排的。

「还好啦。」他熟练地操控方向盘,跟著又问:「阿小姐,你不素应该企机场上班吗?为什么今天会装制服跑到饭店企?」

骆莉雅有问有答:「我们航空公司和一家酒商合作,今天在饭店召开记者会,现场有五百瓶顶级葡萄酒试饮,我是临时被调来帮忙作招待的。」

「喔,你们还可以这样调来调企喔?偶还以为你们只会在灰机上工作说。」

骆莉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今天本来是排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的Home  Standby,但一早就被台湾分公司的电话从被窝里挖起来,因为排定好接待的一位同事家里出了状况,没办法前来,分公司的人直接就从Standby的空勤部门调派援手。

过了七、八分钟,计程车开进五星级饭店前的长坡,直接来到正门口。

骆莉雅付完车资下了车,对著替她开门的饭店人员轻声道谢,在大厅处看到「环球幸福航空公司」和台湾代理酒商共同竖立的招牌,匆匆一瞥,照著箭头方向搭上豪华的螺旋梯,二楼闹烘烘的,整个区域全被包下,会场布置得很有义大利风情。

「喂喂喂──瑟西!」前头舞台上的男人在麦克风试音,正巧见到骆莉雅在那儿东张西望。

「张哥!」她挥挥手跑了过去。「好像弄得很热闹耶。」

这位张君本来是负责华籍空服员每月的班表调度,以及机场临时状况处理,一个月前刚升上督导一职,所以跟空动部门的同事十分熟稔。

「不热闹成吗?罗马总公司每天照三餐打电话来关注,台湾的代理商更夸张,在场的这些人手全是他们派来的。」他跨下舞台,看了看腕表嘟哝:「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骆莉雅有点被搅乱了。

空勤的工作范围相机场地勤或者有关,但是和台北分公司内部人员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所以公司地面上相关的活动内容,如果不刻意去注意,通常只知个大概而已。

她环顾著会场,挑了挑眉。「张哥,既然代理商那边派来这么多人,为什么GH还要叫我们来支援?」哇,光是那几个外聘的「葡萄酒妹」就已经够亮丽抢眼又劲爆了,跟她们站在一起,都快成了OBS。

张哥耸耸肩,莫可奈何的摊手。「GH算是台湾代理商和进口酒厂的中间人吧,当然一切要求完美,他们要搞噱头,特地从空勤部门调了几名空服员过来。」

骆莉雅狐疑地瞄著他,「不会要我们上台跳钢管舞吧?」这阵子景气不好,国内几家航空公司为招揽客源,花样百出,空服员又跳艳舞又走秀的,她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张哥爽朗大笑,Baby  Face怎么看都讨喜。

「说实话,你们来这里纯粹当花瓶咩,让记者照照相,知道一下GH的活动,顺便打响公司的知名度。嘿嘿,可是你这个主意不错喔,我可以叫人赶快来装一根不锈钢管,各大报的记者一定很喜欢这种消息,有助葡萄酒销售。」

「喂?!」她作势要踢人,他已往旁跳开一大步。

「好啦好啦──」求饶地挥挥手,他又描了眼腕表,「等一下可能得站上两、三个小时,你先去后面休息室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还有啊,你们同期的雷欧娜、珍妮、雀莉,还有美女梅和酷老弟都被调来啦,现在就在里边,限你们二十分钟后出来Standby。」酷老弟是克劳蒂亚的绰号,早传得空、地勤皆知。

听到他的话,骆莉雅眼睛都发亮了。「谢谢张哥。」

呵呵,有同期姊妹耶,看来这个记者会也能轻轻松松地应付过去。

事实证明,这个记者会只会痛痛苦苦、难难过过、别别扭扭,怎么都不会轻轻松松。

骆莉雅和空勤的姊妹们优雅地站在舞台旁,那个舞台大约二十公分高,上面的长形桌架满麦克风,出席的人除了「环球幸福航空公司」的两位高级主管、台湾知名酒类代理商负责人,另外一位──就是这一次义大利葡萄酒授权代理的主角。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来这一趟算是赚到了,真正大手笔,义大利梅迪尼红酒闻名世界,产区正列为义大利DOCG等级中最高一级,梅迪尼先生此次特地从托斯卡尼的酒窖中带来五百瓶顶级葡萄酒,各位请看──」挤在前面的各家记者随著主持人的手势回头,会场十来张桌面摆上一瓶瓶美酒,正在开封。

「喝红酒是一门有趣的学问,要先开瓶放一小段时间,它们现在刚被叫醒,眼睛才眯开细缝,要让红酒自己慢慢清醒过来,等一下访问结束,各位朋友刚好可以品尝最有味道的红葡萄酒了。」

有人被主持人俏皮的言语逗笑了,可是骆莉雅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捂著胸口,那种全然没道理的闷涩如同开封的红酒,也悄悄地苏醒过来了。

抬起头,她眼睛定定地望向会场上高挂的红布条,终於在那个授权代理下方注意到品牌名称──Vino  de  Medilni。

妈妈咪呀!笨死了、笨死了!

Medilni,她早该注意到的。

「瑟西,怎么了?你还好吧?」克劳蒂亚站在她右手边,奇怪地打量著。

「好得很。」她僵硬微笑,眸光不禁游向坐在长桌中间的义大利男人,他习惯性地抿著唇角,又摆出那副认真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哼,丑死了,都不会笑一笑吗?真以为自己多Cool啊……」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站在另一旁的美女梅,用手肘偷偷撞了她一下。

「没有呀。」

这时各家记者已开始七嘴八舌的发问,镁光灯也不停地闪烁著,会场的注意力完全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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