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宇,你不能死,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契言如梦初醒,他抱着沈崇宇。
可是,他已经失了太多力气,他几乎有些抱不住他。
“傻瓜——你可不可以吻一吻我?”
最后一次,再怀念一次他的气息。
那让他迷乱又沉沦的气息。
契言咬紧颤抖的双唇。
然后他慢慢低下头,吻在了那张已经渐渐变成青色的双唇上。
“滴——”
脸上落下一滴冰凉的水珠。
却滴疼了沈崇宇的心。
天上的雨依然在下。
所以,沈崇宇已有些分不清这是天上的雨,还是契言的泪。
可是,他宁愿相信这是雨滴,也不愿相信这是契言的泪。
契言在他心中,一直那么坚强。
他从没见过那人哭。
那人是如此骄傲,如此倔强,又是如此好强。
他怎么忍心,看见那人如此落魄的一面?
可是,他的心却疼。
像要被撕裂一般的,生疼。
所以他闭上了眼,感受着唇间那冰凉的触感。
以及嘴角那一丝苦涩。
契言,你可曾知道,我从不曾恨你。
就算你那么对我,我也不曾恨过你。
因为我的这颗心,已由不得我。
我常想,当初如果不遇见你。
或者,当初如果没有看见你嘴角荡开的那抹让我沉沦的笑。
我们,是不是不会如此刻这般痛苦?
或许,那惊鸿的一瞥,就注定了我漂浮的沉沦。
可是我却无憾。
生,为你。
死,亦为你。
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么我们又将是如何?
唇间已慢慢冰凉。
那温热的呼吸也已渐渐消失。
契言终于抑制不住,扑在沈崇宇身上。
这哭,先是低低地,压抑地。
他的双肩颤抖的厉害。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仰望着天。
“啊——天啊——天啊——”
没有人能够描述那一句的凄惨与震撼,
也没有人能够描述那一场面,是多么的凄凉。
已经绝望到顶点的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
这吼声,震破了云,震动了天。
所以,天上的雨更大。
大的几乎遮住了司空霖的眼睛。
他突然收了手。
他心里的恨,好像也被这雨给浇得淡了。
从男人绝望的神情,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抱着左襄卿的身体。
自己曾经,也是如此绝望,如此痛苦。
或许,杀了他最爱的人,才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契言颤抖地抱起沈崇宇。
那一刻,他的眼神是迷离的。
他的手,抚摸着沈崇宇已经毫无血色,冰凉的脸。
“崇宇,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肮脏的地方。”
雨依然在下。
契言就那么抱着沈崇宇的身体。
颤颤巍巍地朝着外面走了去。
没有一个人拦着他。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都静止了。
他们只是用充满悲伤和哀痛的神情,望着这个已经癫狂了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路,去处(大结局)
雨,已停。
太阳也已出来了。
这一天对于大靖国的百姓来说,或许和往日的所有时日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已是另一番天地。
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自然也不知道,朝廷曾经发生了怎样一场风波。
他们只知道,那一天,太师家惨遭灭门。
听说,是得罪了江湖的人,所以惹来江湖人的追杀。
一夜之间,三百六十口人命丧命。
不留一个活口。
有人忍不住叹息,有人却暗暗拍手叫好。
向来百姓对于朝廷的官员都有所谈论。
自然对于这个只手遮天的太师的行为也有所耳闻。
可是在朝廷,众位官员却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他们或许已知道,太师府的遇难并不是偶然。
他们心中都有数,可是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因为没有人敢对那个身在上位的人有何质问和怨言。
此刻,人人唯恐太师的事情殃及到自己。
御颜对于这起事件的处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按理,他应当将所有谋反的人一并拉午门斩首视众。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让人厚葬了太师一家。
为此,百姓自然觉得他是一位宅心仁厚的好皇帝。
可是了解这件事的人呢?
隐秘的山谷。
潘岩谷在江湖人的心中,自然算得上是一个难入的地方。
因为在谷外面的林子里都种着一些奇异的花草。
这些花草中有一种叫做‘烟云草’的植物。
这种植物会产生一种香气,人一旦闻着这种香气,就会产生幻觉。
被困死在这个林中。
所以,真正能够进入潘岩谷的人并不多。
白鹤里算是这不多的人之一。
那只因为他和这山谷的主人是好朋友,所以他才能够光明正大的走进谷中。
穿过丛林,白鹤里就看见出现在视线的那间简陋的木屋。
木屋在花草丛中。
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景。
白鹤里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能够在这里长住,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样想着,原本关着的房门突然打开。
然后白鹤里就看见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有一张清俊的脸。
那张脸上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此刻他正淡淡地望着自己。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向着山崖的方向走了去。
“禾弦愠”白鹤里大步上前,然后短住了男人的去路。
禾弦愠抬起头,望着他,淡淡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
淡的几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可是好在白鹤里了解这个人,所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来实现我曾经对你的诺言。”
听了这话,禾弦愠突然一怔。
好一会儿,他才冷冷开口道,“那些我早已忘了。”
他的语气很淡。
幸好白鹤里了解这个人。
也了解这个人骄傲的性子,所以他有些心疼的将男人揽入怀中,道,“如今皇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他也不再需要我们了。我们终于可以隐居山里,安享晚年了。这难道到不好?”
“不好。”禾弦愠突然挣脱开白鹤里,然后他冷冷开口道,“你不是向来喜欢居无漂泊的浪子生活?你现在不怕我太无趣了,跟着我生活没有意思?”
听了这话,白鹤里只的暗道一声不好。
他怎么忘了,他的小愠愠虽然外表淡漠,可是心里却门儿清,他以前的那些事,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忘了,可是禾弦愠却还是清楚的记得。
可是好在白鹤里是个无赖。
无赖的脸皮都是比城墙还要厚,所以他已上前,拉住了白鹤里,嬉笑道,“谁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无趣,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怀念曾经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说完这话,看男人又要冷眼瞪过来,忙低头吻在了男人的双唇上。
他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做了?
日未落,夜未升。
山谷之中,已升起了一层迷雾。
竹屋前有一张石桌。
此刻,桌子上摆着酒,还有菜。
简单的菜,可是白鹤里却觉得幸福。
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悠闲的日子了?
可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因为下一刻,白鹤里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光着头的老和尚。
这个老和尚只有一只手臂,一只眼睛。
他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老乞丐的腿有些坡,然后这两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慢慢地走到了桌子前。
那老乞丐望见桌上的酒,眼睛都闪着光。
然后他大步走到桌前,也不管有没有人招呼,自己拿起来桌上的酒杯,倒满了酒。
然后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他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