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样,他是希望有人能够对汤文浩好的,爱情他给不了了,就想著另外一个人来给也一样。
何况他跟汤文浩磨了这麽多年,汤文浩对他又怎麽可能如当初一般,不然也不会说出他想试著去爱郎臣的话了。
那些年,两个人就算在一起,还是各自变了。他没了当初的良善,汤文浩因为他的强势也不如当初那般维护他。
他的野心为汤文浩而生,到最後却还是牺牲掉了一些东西。
他这半生心动过的,在汤文浩挡在他面前之时,当汤文浩挡在他背後之时,当汤文浩说会对他一辈子好之时。
只是,那都是曾经。
三月中旬的时候,何桓以前上的中学一百五十年校庆,於慎也是那所中学出来的,所以一起参加了校友会。
说是校友会其实也是给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发张请柬,然後收到的人带著支票去就行。公立学校,差的东西多著,你一辈子捐都捐不够。
於慎捐的东西永远是图书,何桓现在算得上事业有成了不能捐汤氏的产品也只能捐一笔资金进学校里的贫困生救助基金。
只是两个人在学校的历届毕业生里都算是最好的那一批,又在本市,所以在安排座位的时候还算是在第一排。
学校外的停车场早就停满了车,何桓跟於慎到的时候基本上是没车位了。没办法之下,於慎也只能让司机把车开到另外一个远一点的停车场。
何桓这些年基本上没回学校看过,这一次一进大门就发现里面其实没变过。
学校还是以前的样子,没多一样东西也没少一样。
走在樱花大道上,於慎问何桓,“你记不记得这里,你小时候每次来这边看见花开就要伸脚去踢一脚,然後就拉著我跑,怕被学校的园丁给看见。”
何桓侧过头看於慎,看见於慎嘴角的笑。
那笑跟回忆里的笑突然重合了起来,只不过是那麽一瞬间,何桓突然听见心脏鼓噪的跳动声。有些过去,就在这一刻突然全部出现在脑海。
“你说,你会一辈子拉著我的手,你食言了。”何桓突然说。
於慎的笑一下子散了,只是问,“现在还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来不及了。”何桓说了这麽一句就甩下於慎朝前走去。
於慎的手已经伸到了何桓的手边,只是何桓那麽一走就把他丢在原地。於慎看著遍地的花瓣,想叫却叫不出来。
他想说,我也不想离开的。他想说,我那时候太不懂。他想说,原谅我。
可最终,於慎只是紧紧的跟在何桓的身後,什麽话都没说出口。
七年之後Ⅱ 19
校庆也无非那麽一回事,几个地位高的上台说几句话,把该捐的都捐了,然後就该散场。剩下的不是他们大人玩的了,都得交给了那些青春活力十足的学生。
於慎带著何桓去买冰淇淋,还是以前那种蛋筒原味的。小时候的何桓一直想吃其他口味,於慎觉得其他口味的染色素太多,一直不许。
那时候为了哄何桓只吃原味的,於慎下了比背文言文还要多的心思。
曾经躺在上面午休过的长条椅已经被换过了不知道几轮,样子没变但还是知道不是原来那一条了。
於慎坐在长条木椅的边上笑著问何桓,“要不要来休息一下?”
何桓躺在了长条椅上,把头搁在於慎怀里。
这一边的环境很安静,鸟语花香,何桓没过几分锺就睡熟了。
於慎把外套盖在何桓身上,低头就这麽看著熟睡里的何桓。他还记得那时候的何桓,躺在自己怀里粉嫩粉嫩的,午休经常流口水,等他回到班上铁定得被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给嘲笑。
现在的何桓,长大了,也老了,眼角也有了皱纹。因为这两年瘦得不成形所以眼纹还不算太明显,只是这麽近距离一看却还是有那麽一丝的痕迹。
於慎想起早晨起床的时候,自己替自己拔掉的那根白头发。人总是在慢慢老去,从当初他出国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
这三十年,成为他跟何桓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於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何桓的脸颊,当初第一次看见何桓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弟弟会让自己在现在夜夜辗转难眠。
总有在空闲的时间里,於慎会不知不觉的想如果他没有离开,何桓跟他是不是到现在已经是另一副光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怀心思维持著表面上的和平。
远处传来欢呼与愉悦的笑声,何桓的头不自觉的朝著於慎怀里蹭。
於慎听见不远处传来很多年未曾再听过的歌声,从那麽远的地方慢慢的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钻进耳朵里。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著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李克勤
那时候。
七岁的何桓问於慎,“哥,你唱的什麽,我怎麽一点也听不懂?”
正处於青春狂躁期的於慎对著只有自己腰高的何桓却是难得的温和,“这是粤语歌,等你大一点我教你。”
小小的何桓笑弯了眼,稚声稚气的问,“那等我几岁的时候教?”
“嗯,十五岁好不好。”
“为什麽要等到十五岁?”
“因为那时候嗓子变声了,学起来容易一点。”
“我现在也可以变声嘛,学乌鸦叫,青蛙叫,狼叫,狗叫都会!”
“还要会更多一点。”
“还要多少?”
“哦,等你跟我一样高了。那时候能变得就多了,我再教你。”
“那还得长多少年!”
於慎蒙住怀里孩子的眼睛,带著笑意说,“快点睡觉,等会就要上课了。”
於慎回过神来感应到手心的湿润,而手下覆盖著的是何桓的眼。
“那时候,每想起你总会去找些好看的风景拍下来做一张明信片给你寄回来。怕我惹祸爸不给多余的钱,每次上完课总要去打零工。那边不许雇佣童工,在唐人街的中餐厅里悄悄替人洗碗跟盘子,很多时候做得多得到得少。放假的时候偶尔替寄住在那一家的主人剪剪草坪,扫地,照顾他们家的牧羊犬,他们也会给一些零花钱。每一块钱都要算计著花,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想要给你打一个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你妈妈。她不喜欢我,但不跟我明说,等把电话费耗光了我才反应过来她还一句都没说过你的事。好几次都是这样,每次存的钱买的电话卡总会被耗光。等到後来那个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你也从来没给我回过一封信,连电子邮件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