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桓是真的不想跟他说,就算他把文德和一些他的个人资产全拿过去给郎臣也是为了他好。他伤於慎那一刀,不管真相是如何,何桓都偏向著他做的这个决定。要是於慎是真的算计汤文浩,他跟汤文浩绝交是最好的办法。他为了汤文浩在无声的求於慎,让於慎别再算计汤文浩。若於慎算计汤文浩为的不是他,他现在也没办法再站在汤文浩那一边。他欠於慎的比汤文浩的更多,这些年何桓自认为他还得已经够多。连自己的爱恨都赔进去了,还能让他还什麽。
“你别真的离开我。”汤文浩可怜兮兮的看著何桓。
就这麽一下何桓就心软得不行,招手让汤文浩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蹲下把人抱在了怀里。
“阿浩,”何桓抱著怀里的人叹息,任由汤文浩搂住了他的腰,“你知不知道我恨你?可我那时候没说,不是不爱你,是想著你选择跟他们在一起从他们身上得到的东西是我没有的。就算那时候我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了才解气,想著你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我所不能给予的,我也只能忍著,谁让我爱你。”
汤文浩感觉到了脖子上有带著温度的水一滴一滴的烫著他的肌肤,自己却浑身都僵硬著不能动弹。恍惚里,汤文浩觉得他感受到了火沾在皮肤上的感觉,又疼又烫得连味道都闻不到。
“你别拿死来吓唬我,我经不得吓的。”何桓把汤文浩的头死死的抱著,恨不得就这样把人憋死在自己怀里,好这样自己就解脱了。
“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疼得夜夜都睡不了好觉。在你跟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晚上一躺上床就开始失眠,要靠著吃好两片安眠药才能把自己弄睡过去。到了现在,你怎麽忍心还来吓唬我?你怎麽忍心?”何桓抓著汤文浩的头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绝望至极的脸,带著厚重的万念俱灰和眼泪,生无可望。
“你知不知道,你说一次我不爱你,我就绝望一次。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所以让你觉得我不爱你了。我反反复复的想,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这些你知不知道?”何桓绝望的吼著,只是脸上的眼泪过於汹涌,让人看了有些觉得狰狞。
何桓没想过要汤文浩的回答,他重新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你别逼我了,我都快疯了。到现在这个境地,我还怎麽敢爱你。你拿死来威胁我,我还敢什麽来爱你?是你一步一步的把我往外面推。”
何桓的语气悲凉而怆然,“阿浩,试著去爱郎臣好不好,不要觉得郎臣这辈子都会为了你著想就理所当然享受著他的好。一个方向的感情不可能维系得了一辈子的,你不给回报总有一天会淡下来,就好象我对你的爱一样,总会淡的。我不想你到时候连郎臣都失去,你明白不明白?”
“你记不记得大二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寝室里住了一年多,我跟你还是不熟。可那时候公安局的警察来找我的时候,你义无反顾的站在我面前,说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我到现在还觉得那件事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我那时候觉得你多管闲事,可心里却很高兴。那些年,只有你一个人会那样无缘无故的对我好,也不管我做的事是好是坏。那时候我们选了同一门选修课,我在寝室里玩游戏,选修课教授按人数点名,你为了给我签到让自己旷课了好几次,然後在下学期只能重新选一门选修。我往楼下泼水,泼到了人家在楼下等人的女朋友,来找麻烦是你跟那个男生打了一架……”
何桓一直在说,比这几年跟汤文浩说的总和还要多。只是汤文浩还是感觉到了异常,他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和脖子上那股黏泞感。
汤文浩挣扎出何桓的环抱,就那麽看著何桓脸上的眼泪跟鼻血不要钱似得往下淌著。
在那一瞬间,汤文浩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没有了,只能往茶几上拿纸巾去擦何桓的鼻子,甚至於声音里也带了哭腔,“何桓,别说了。你快把头仰著,仰著,你别吓我。”
“我求你,你别吓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汤文浩这一下子终於恐慌了起来,堵著了何桓的鼻子又怕他出不了气,“你把嘴张开,用嘴呼吸,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乱来了,我们去医院。”
汤文浩在这一刻无法在让自己冷静著去算计自己在何桓面前装可怜能得到点什麽,何桓这些年的身体好得很,流鼻血像这种流法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也只有在这一刻,汤文浩是真的怕了。他不怕自己寻死真死了,而是怕何桓的鼻血就这麽流下去会死。
人死了什麽都会消失,这一点汤文浩比谁都清楚。
要是何桓死了,汤文浩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
汤文浩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迹,抱著何桓就往外走。那一路的飞车被罚了多少张罚款单他都不在乎,他脑子里只有何桓那堵住了鼻子却又从嘴里冒出来的血。
把人送进医院大门前那几步,抱著何桓的汤文浩甚至连步子都踩错,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可被压在下面的还是何桓,汤文浩终於觉得自己是一无用处不由得哭了出来。一边哭著一边重新爬起来把人抱在怀里往里面走。
在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的时候,汤文浩一边哭著抱著人噗通一声跪在了人面前,“求求你了,医生,救救我爱人,求求你了。”
本来只是下来走两圈活动活动筋骨的医生被面前这跪著的人给吓住了,不管是那带血的胸前还是一直在吐血的怀里人以及那个哭得恨不得给他磕头的人。
作家的话:
其实这两章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写出来的,自己看一遍都觉得诡异……
七年之後 61
汤文浩跪在地上全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经耗光,周围来来去去的护士跟医生频繁的打量也都没让他在意。
他被吓到了,被何桓从嘴里吐出来的血。在这一刻,他都不相信那是真的,只是自己胸前这还没干结的血散发出的味道不停的刺激著他的神经,不停的用事实告诉他那是真的。
汤文浩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冰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逃避得了这个现实。
他不知道他居然把何桓逼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何桓的身体居然差到这一步。他只想著他不能让何桓真的离开自己,就真的像自己表面上的哪般任性胡闹过了头。
於慎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著,看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汤文浩,一双眼通红。
就算是自己手术才动完一个月,於慎打人的力气还是回来了,何况在盛怒之下。就算是听见了汤文浩骨裂的声音,於慎还是没有住手,一直到他被旁边的两个人死死的抱住无法动弹之後才对著蜷缩在地上的汤文浩说了一个字,“滚──”
跟著於慎过来的是苟丽娜,见著开始慢慢弯下腰的於慎也顾不得管汤文浩怎麽样了,忙著叫抱著於慎的两个男护士松手,“我老板动手术没好几天,你们别把他伤口扯开了。”
运动过激导致了伤口被牵扯的於慎也被送进了另一间手术室,过道上又剩下了汤文浩一个人缩在那里。
有人看不下去了,想把汤文浩弄去看医生,只是不管谁想带走他都会被他把手给甩开。在这时候他眼睛只盯著面前那亮著的灯,看得瞳孔外一片血红。
最後不知道是谁认出了汤文浩,辗转著通知到了郎臣。
郎臣丢下开到最关键时候的会议,让司机带著自己到了医院,进入眼帘的就是蜷缩成一堆的汤文浩。
“出什麽事了?”郎臣半跪在汤文浩面前,小心翼翼的问。
汤文浩听见郎臣的声音才转过眼睛看向郎臣,那眼白上密密麻麻的细微血管让郎臣一下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何桓吐血了,流鼻血,堵住了又从嘴里出来,吐了好多好多。”汤文浩死死的抓住郎臣的手腕,郎臣白皙的手腕上立即起了青印。
“我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真的不知道。他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你知道他连生病都很少有。”汤文浩喃喃道。
郎臣看著这样的汤文浩,实在是不想说他跟何桓那些年都少生病不是身体够好,是因为怕病了就没人照顾得了他所以一直都不敢让自己有什麽病。
“我们先去看你的伤口,等伤看完了说不定何桓就刚好出来。”郎臣哄著汤文浩说。郎臣知道汤文浩被人打了,有人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事儿给说了。在他这里,何桓吐再多血也不及汤文浩这一身的伤。谁让他栽在这个人手里了,一栽就是这麽多年。
汤文浩摇头,“我等他出来。”
郎臣无可奈何只能扶著汤文浩起身,想让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著。只是这麽一扶才发现汤文浩的右腿好像受了伤,连走路都走不了。
汤文浩的脸上还有泪痕,可看著他那只有些拉著的腿,郎臣都差点哭了。他不知道为什麽他就爱上了这麽个人,这麽多年石头都该焐热了可他还是不爱自己。他为了那个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的人闹自杀,闹到现在这副境地,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他爱他,不可能抱著跟哥们一样的态度来看他对别人的深情。偏偏这人,深情也没深情对地方,除了只会把事往坏的方向带就没别的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