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如何,那人却也没说下去,只因后来进了几个衣着打扮,皆是富贵人家的模样,且那几个长得也极是俊俏,只几人围着的那个白衣男子,高洁如华,却是一张银白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一头墨发飘逸,只高高的以冠玉高竖,拖着长长的弧度在背后,怎么看就怎么有几分出尘之味。
不单单是这一桌噤声屏息地看着那几人,连整个吵闹的大堂都静止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些刚入门的几个年轻公子。
“几位客官,是要住宿还是用食?上方还有雅间,可要上去坐坐?”
这边客栈,大堂却都是一些平头百姓的聚合,走夫贩卒鱼龙混杂,而这些公子哥却是出身富贵,定然喜欢清静些的地儿,所以掌柜的一开口,便是殷勤地想将人请到上方雅间去。
却不曾想,掌柜一句常规的询问,却是激怒了如今还在气头上的几个百姓。
“掌柜的你这是狗眼看人低了?怎么了,那些人是长得多了个鼻子还是眼睛的,让你这样狗腿地让人上雅间?还是我们在这碍着这些公子哥儿的眼了?”
一声谩骂起,一阵唏嘘,一阵叫喝,甚至还有看戏的起哄。
久魃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起身就指桑骂槐的人,只见一红棕色面容的粗壮老汉,头上绑着一藏青布条,肩上还搭着一个布袋,两个鞋子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一只脚蹬在凳子上,带着几分农民的粗俗。
久魃不动声色的瘪瘪嘴,若是平日他定然是不服的上前与人理论,但这些日子,欧夜珩正在与他置气,多说多做都是错,他就学会了乖乖的忍,忍到不能再忍之时,却还有煞题出声。
那为首被簇拥着的白衣银面具的男子,却是在深宫中长住日久,而在民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欧夜珩。
欧夜珩看了那大汉几眼,礼貌地一点头,却不搭话,只对那呆愣的掌柜道:“不必要雅间,就那边的一桌即可。”
说罢,也不等掌柜的带路,他先行一步,经过那个挑衅的壮汉,却没有多余的表现,一派闲适安然地经过,倒是那大汉忍不住一哂,不知该如何下台来,也就变得悻悻然了。
几人入座后,便有跑堂的殷勤来上茶,久魃悻悻然坐下,默不作声,欧夜珩也并未向往常那般,低声询问,只透过一个半掩的窗户,看着外面一丛丛焦黑的杂草。
“珩好肚量!”
“不必计较太多。”欧夜珩摇摇头,淡然道。
“既然珩能对陌生人有此肚量,那对身边之人,反倒多了几分苛刻呢?”
煞题这话,可谓是带着责备之意了,连欧夜珩如此淡然之人,都忍不住一愣,回头不解的看着他。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低着头,一脸苦包子面容的久魃。
感情是为这小子求情了,还难为之前两人不对盘,打得火热呢。
“若说我什么都不在意,那是假的,人有七情六欲,果真能何事都不在意吗?对陌生人的讥嘲,我可以不甚在意,因为对方不了解我,所以对我看法有些出入并不出奇。但对身边人,明明知道我的性子,却还犯了我的忌,辜负了我的信任,你说这种比之于外人的讥嘲,孰更能伤人心?”
这话出,久魃更是不敢抬头与欧夜珩对视,只手上死死的抓着杯子,隐隐的还能看到杯沿出现的几丝裂痕。
陌生人的流言蜚语,却是不能伤他几分,但看到所有普通民众,将这天灾通通推到他身上,难道他心中就真的不痛吗?
随着几人的落座后,方才那些讨论声又开始窸窸窣窣的说了起来。有这些个身份看似不简单的人在,他们倒也有了几分忌讳,只不再说帝皇的坏话,却是全部脏水都往那居于深宫,似乎深受帝皇宠爱的男子身上。
煞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隐藏在银白面具下的表情,却也只是看到紧抿的双唇。或者那平日里舒展的眉宇,如今已经蹙起一座高峰。
今日的出行,真是大大的不利。欧夜珩提出要出宫走走时,难怪凉憬棋那么大反应,却是这坊间流传的,已经大大的对欧夜珩不利了。
想必如今的大臣,已经一张张奏折上奏的,都是要处置竹徊宫的妖媚,以还天下黎民一个交代吧。
他们只在客栈小坐了一会,便又在大街小巷中游走,沿街接济了些乞讨的从灾区过来的乞丐,却看见那目光呆滞的模样,久魃看着也有几分动容,毕竟也只是孩子心性,天真单纯。
然而这次天灾却远远没有结束。就在几人回宫后不久,已经迈入了七月的流火季节,却突然下起了冰雹,冰雹有拳头大小,将宫殿的琉璃瓦生生砸出了几个洞,甚至是那竹徊宫中的一片竹林,也被冻死了大半。
而在民间,更是死伤无数,每日里上朝商议的,皆是全国各地上奏的死亡人数统计。这一场天灾,将上万年的稳定祥和的局面,渐渐打破。
☆、第二十六章 讨伐升(二更)
七月飞雪,被认为是大大的不祥之兆,连续不断的天灾,皆被有心人利用,只道宫中有妖人惑主,所以遭了天谴。
欧夜珩自那日后,便渐渐的深居浅出,甚至连竹徊殿都甚少出去。凉憬棋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也开始私底下传他就是帝皇的男宠。欧夜珩听了,依旧不反驳。这让凉憬棋喜忧参半,喜则是因欧夜珩不反驳,自己便有机会。忧则是以欧夜珩的性格,不应该丝毫不解释,完全的接受外界往他身上泼的脏水。
像今日这般,凉憬棋特意下朝后过来与他一同吃早膳,别说久魃没给他好脸色,就是平日沉默不语的煞题也出口便是讥讽。
“什么风将我们日理万机的皇上给吹来了?难道不需要处理政务了?可不要懈怠了正事,不然一群食古不化的老东西又有新名头扣下来,我们公子可消受不起。”
凉憬棋被噎得脸色发黑,却不好在欧夜珩面前发火,只不搭理的看向欧夜珩,对方虽然也在看他,却没有出声喝止煞题的话。
难道煞题这些话是经过珩首肯的?凉憬棋心中也不免开始有些小担忧了起来,可看对方神色,分明又没有多大改变。
“珩,近日觉得身体方面如何?听御膳房说你这些日子吃得少了,人也消瘦了不少。”
看着这个白皙如玉的男子,确实消瘦了几分,他不禁有些心疼,也很随意的问出了关心的话。
“谢陛下的垂询,草民身子一向如此,并无不适之处。”
一句话,便将凉憬棋满腹的关怀堵在了喉间。他不得不又随便拉扯了些聊着,但欧夜珩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呆着也是尴尬,用完膳后,便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凉憬棋心事重重的在小道上走着,迎面走来伺候在御书房门口的的内侍,见到帝皇的身影,不禁擦了擦额际的汗,上前跪着道:“回皇上,御史大夫带着满朝四品以上文官,跪在了御书房门口,说是有事上奏。”
凉憬棋不禁皱眉,想也知道那群老头为何事而来,这些天,他们没少因为欧夜珩的事来烦着他。
“他们跪了多久了?”
帝皇让人起身,却脚步不停的进了附近的一个亭子。如今的御花园,放眼望去,虽然不似两天前的狼藉一片,但是许多珍贵稀有花草,都被破坏殆尽,如今只剩一些断根竖立着。
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荷花不见踪迹,倒是水都差不多逸出来,那相对矮一两个阶梯的小桥,已经被淹没。如此看去,茫茫然的一片,又带着些浑浊,完全不似之前的清花莲池。
“皇上前脚刚走,大人们便来了。”
那内侍诚惶诚恐道。如今正是人心惶惶之季,一个不慎,如何丢了性命都不知。尤其是这些日子,帝皇被流言缠身,加之各种天灾降临,且有些不安份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得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旁。
“那你如何回答的?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