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人一妖,在千风洞口许下相互间的承诺。
“那小安从,你先想办法把我带下去吧。”
欧夜珩对着安从挑挑眉,使着眼色,安从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到不远处的竹屋,已经亮了起来。原来夜已经黑了下来,而因洞中闪烁着光泽的宝石照耀下,两人都不知时间的流逝。
“这简单!”话落,安从伸手抱着欧夜珩修长的身子,笔直的向着山谷下跳去。紧紧的靠在安从的身上,可以闻到与竹寒弦一样的青竹味道,淡淡的清甜之味,很好闻。
闭着眼睛,可以感受到四处快速窜过的风,身子紧靠着安从肉肉的柔软身子,他出奇的平静与安心。
刚刚与安从平视的时候,他出奇的觉得眼前的小童的脸与另一张脸相似,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但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见过的。眼前一闪而逝的是小岑子那张瘦小黝黑的小脸蛋,心底无力一笑。如今自己的处境更危险,如果那小孩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一定能照顾他。
似乎在空中许久,其实只是眨眼间,两人已经在山谷底下。
“你有计划了吗?”安从看起来虽小,但也是鬼灵精一个,没有错过刚刚欧夜珩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有,珩哥哥我打算以小厮的身份呆着他身边,随时准备行动。”欧夜珩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优雅得体,如沐春风的微笑,如今是脸带笑,眼含诡异。
“那我也要在你身边,如果你行动后被弦不小心杀了,那我就没得玩了。”小安从一脸幸福与陶醉的自我决定道。
欧夜珩的笑有些微僵硬,这小鬼头想的不是他哥哥被杀了他会伤心,而是只想到自己被杀了他就没得玩了,果然是冷血动物,他一定不懂亲情为何物。
“走吧!”伸手牵着他,他认命的往那一豆微光弱弱晃动的竹屋而去。
踩在咯吱咯吱响的竹屋上,欧夜珩都担心这看起来精致但不太稳固的小屋会随着自己的到来而坍塌。推开门进去,屋子果然很窄小,但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
里头的摆设很简单,正中一张矮小的竹桌,桌上摆着两个用竹竿削成的像是杯子一样的东西,简朴的房内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屋角堆放着几个圆团,在阴暗里看不清是什么,一个小小的窗户,几根藤蔓扎成一道帷幕,几株紫色的叶子在微光中泛着幽光。
竹寒弦就那样侧躺在地上,一身的青衣有些凌乱的散落,他怀中蹲着一条手臂粗细的红蟒蛇,看不到头,藏在了弯弯曲曲的身子里。
“聚聚……你在这呀?”
两人进来后,竹寒弦维持着闭目养神的模样,没有看他们。倒是欧夜珩身边的小家伙在看到竹寒弦怀中的那条泛着红光的蛇时,挣脱了他的手,向着他们扑去。
“嗞……”
静静躺在竹寒弦怀中的红蟒,突然抬头,冲着向它扑去的安从吐着长长的星子,眼神冰冷冰冷的,看得出它的不满。
但安从好像没见到,一个闪身就坐到竹寒弦身旁,还不知死活的伸出白嫩短小的肉手,按照欧夜珩抚摸他的头那样,抚摸着那红蟒的头,顿时它就没有了那凶煞的表情,乖乖的耷拉下脑袋,任由那只小手在它脑袋上轻轻的拍打着。
竹寒弦睁开那双明媚的睑水双眸,看了看身边安从一脸陶醉的与那红蟒互动,抬头看着还在屋门口的欧夜珩,眼神复杂。
“嗞……”
“嗞……”
“嗞……”
屋角发出几声与那红蟒一样的声音,随即那几团看不清的圆团动了起来,然后是碜人的软体动物爬动的声音,随即,几条红蟒渐渐出现在光线所及之处,吐着星子向欧夜珩爬去。
☆、第五章 火烧寮
欧夜珩心惊的退后几步,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几条蟒蛇,它们却是受了蛊惑般,直直的齐向他爬去,欧夜珩看着安从的方向,但那小家伙却在低头逗着不知何时跑到他怀里的那条叫聚聚的红蟒,完全没有顾及到他这边的状况。
微微调整视线,对上竹寒弦带着冷冷笑意的双眸,眼中是带着看好戏的逗弄,欧夜珩心底一颤。看来这几条红蟒是受了他的蛊惑了。
“过去,将他撕烂吃进肚里,快去吧……”
空气间响起竹寒弦冰冷无情的密语,只有屋中的几条红蟒与安从能听到。安从怀中的红蟒也脱离安从的怀抱,向着欧夜珩而去。安从却瞪大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看竹寒弦,但收到对方传来的警告意味,微微瑟缩了下,却担忧的看着欧夜珩。
眼见那四条红蟒蛇越靠越近,泛着冷光的八只眼睛显示着危险的降临,而安从那一脸的爱莫能助,更是让欧夜珩无从寻求援助。四处空荡的屋子,没有可以称手的利器,让他进行自卫。
欧夜珩紧紧的退后几步,眼见就要到了门边,忽来一阵风,将那竹门关得死紧,欧夜珩想要逃出去的想法幻灭,背部紧靠着冰冷的竹墙,即使心底慌乱无神,欧夜珩也决计不让自己发出一句求饶或服软的话。
“只要你说几句求饶的话,或者本尊一高兴,可以让它们饶了你!”
竹寒弦见欧夜珩看似还是镇定自若的硬撑着,似乎清爽的额际也已经滑下一滴汗迹,在夜中如常视物的他眼中,有种妩媚的风情。
“或者,我除了求饶,还有一个选择……”
欧夜珩左手紧紧抓着右袖口,双手青筋微微凸起,在竹寒弦冷嘲热讽的话语下,最终伸手进袖中,转眼间那手上已经躺着两块乌黑的石块。那两块石头,凹凸不平,平常无甚特别,却让竹寒弦脸色一变,飞身就像欧夜珩而去。
但他毕竟还是慢了一步,那两块石头在欧夜珩双手紧贴摩擦碰撞之后,发出耀眼的火花,在这豆点光辉的暗室,带来瞬间的明亮。
火!
红蟒蛇见此情形,在竹地板缓慢前行的身躯迅速的转向,身上的红光更炽,外层是一圈银白的光华,随即消失在这清幽的竹屋中。
“聚聚、霍霍、觥觥 、茗茗……你们这几个没有义气的家伙,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就跑……”安从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看着被竹寒弦撞倒在地的那两块黑色的石头,以及慢慢窜起的火苗,想要到两人身边的脚步一顿,一个旋转,也消失在了竹屋中。
“你们等等我……”
留下一句火急火燎的话,在渐渐明亮如昼的屋中久久回荡。
而竹寒弦则将欧夜珩紧紧的压在了屋子的角落,双手紧拽着他的两只手,压在身子的两侧,肩膀顶着肩膀,微微有些气喘的看着仍旧云淡风轻的他,顿时气怒交加,却又不知如何惩治好。
“你毁了我半生的心血!”
竹寒弦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的指控道。如果是平时,他二话不说,一掌就将眼前的人给拍死。拍死一个凡人,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是你逼我的。”对于竹寒弦此时的气急败坏,欧夜珩显得气淡神闲,完全没有对于渺渺未来的仓皇无助。他抬头,对上竹寒弦的双眸,清澈如华的双眸里,没有恐惧没有心慌,里头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
竹寒弦看着这样的一双眼,不禁微微一愣,他的眼神太过澄澈,不似凡间红尘的私熏心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会有一颗超然物外的心。这样的人,应该接近于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似乎没有了凡尘俗世的风尘味。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这一刻,他突然发觉,自己看不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