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胡说。这女娃出生时,司马夫人的丫鬟叫我去接生,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叫我告诉司马老爷说夫人早产了,孩子没足月。”钱婆振振有词。
司马晚晴淡然一笑,“你这话很可笑。”即便她不是早产又如何?
封三严肃的说:“小姐年纪轻,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小姐出生在乙亥年十月,可老爷一直在外忙生意,乙亥年三月才回的牧场。所谓怀胎十月,如果夫人不是早产,那小姐就不可能是老爷的孩子。”
张老和赵老脸色陡变,两人都想起乙亥年的事。那年为了皮毛生意,司马烈被困雪山,唯一一次没有在烈云牧场过新年。如果这婆子的话属实,那司马晚晴肯定不是司马烈的骨肉。推论下来,司马夫人另有情夫?
“来人,把这疯婆子赶出去。”或许是因为对司马夫人的痴心爱恋,岳中正不容许有人诬蔑她。
“等一下,”段喻寒有条不紊,“司马家的人不是这么任人诽谤的。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让这婆婆道歉澄清,才能让坊间众人明白事实真相。”他言下之意,好像对司马晚晴颇为维护。
司马晚晴同意段喻寒的说法,把钱婆赶出去,别人会以为欲盖弥彰。
“姑爷的话很有道理。单凭钱婆这几句话,属下也是不信。所以属下请了秦妈妈过来,和她当面对质。”封三示意外面的人把人带上来。
秦妈妈,就是司马晚晴的秦姨,当日吹箫的那位。她原名秦琴,是司马夫人当年在朝廷做女官时的部下,一直跟随司马夫人,是司马夫人的贴身丫鬟。秦琴素来温柔可亲,除了娘亲,司马晚晴最亲近的女子就是她了。
秦琴进来时,面色不佳,眉宇间极其困倦。她略显呆滞的看了司马晚晴一眼。司马晚晴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姨。”司马晚晴叫了她一声,下面的话却说不出口。
“秦妈妈,钱婆说小姐出生时,你曾给她一千两银子。有没有这样的事?”封三问得很直接。
“有。”秦琴答得很干脆。司马晚晴惊异的看着她。
“接生孩子要那么多赏银?难道夫人真让你交待钱婆做些事情?”听上去封三是不信的语气,却在一步步引导她。
秦琴看了司马晚晴一眼,终于还是开口回答,“是,夫人让钱婆说一个谎。”
“什么谎?”封三步步紧逼。
“让钱婆告诉老爷,说夫人早产了。”秦琴似乎不敢再看司马晚晴,避开她直射过来的目光。
秦琴的话和钱婆说的互相呼应,证实了钱婆话的真实性。司马晚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秦姨在指证她?她亲近的、信任的秦姨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封三对着秦琴,“秦妈妈,请你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吧。”
“是,我要听真话。秦姨……”司马晚晴期盼的望着她。她始终相信秦姨不会泯灭良心,诬蔑母亲。
秦琴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沉痛之极的神情,凄然的望着她,“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帮夫人隐瞒真相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我必须还老爷一个公道。”
真相?公道?她的话仿佛一把将司马晚晴推进冰窖。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琴身上,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惊天阴谋(下)
第二十三章惊天阴谋(下)
秦琴缓缓的说,“乙亥年正月初八,老爷困在雪山,夫人到万佛寺给老爷念经祈福。夫人吃了午饭就独自在静室颂经。可太阳快下山,还没出来。我推门进去时,发现夫人在里面衣冠不整,痛哭不止。夫人说她被别人……污辱了。后来没过两个月,夫人就发现身怀有孕。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小姐。”
秦琴说这些话时,神态平静,好像决心什么都抖出来似的。她跟随司马夫人多年,当年夫人去哪里,她都随侍在旁。夫人的事她是最清楚的。现在她也这么说,难道司马晚晴确实不是司马烈的孩子?
“你说谎……”司马晚晴可以面对敌人的残忍无情,但她视若亲人的秦姨在这里连同敌人一起阴谋害她,让她心寒之余,却是分外的悲凉。人性的卑劣吗?她忍不住要斥骂她。
段喻寒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在心痛亲人的背叛,他却以为她是得知真相后的激动。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要坚强。
“当年要真发生了这种事,夫人肯定不会要这孩子,怎么会生下来?”段喻寒提出不合理之处。
秦琴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夫人让我去买了些红花、附子,吃了但没效果。”红花会使血液循环加速,追血下溢,促胎外出。附子是大辛大热之药,也能造成堕胎。秦琴这么一说,倒越说越真了。
“后来夫人逼于无奈,又让我去找陆敬桥先生。陆先生给夫人开了一剂药。夫人吃后,出血不止,但孩子还是没打掉。陆先生说孩子已经长大,强行打掉,夫人会有性命之忧。夫人本来不惜冒险一试,可老爷回来了,夫人最终只得留下这孩子。”秦琴一口气说完,极其顺畅,听起来象真的一样。
岳中正脸色惨淡,好像不相信有这种事发生在司马夫人身上。张老和赵老面面相觑,仿佛已经信了七八分。
司马晚晴忽然想笑,所有的事敌人都安排好,再来演这场戏。就算现在叫陆敬桥来对质,应该也是和秦琴一样的吧。
果然,封三叫人带陆敬桥进来时。那个一向耿直刚正的陆大夫,说的话和秦琴的话丝丝入扣,互相印证了其真实性。
最后,秦琴还拿出一张司马夫人临终前的遗书来,内容无非是向司马烈忏悔,请司马烈原谅她失贞后没有自尽,原谅她隐瞒女儿不是他亲生骨肉的事实。
遗书在众人的手上传阅,封三又派人去夫人房中拿了夫人素日的字迹来比对,居然一模一样,明显出自一人之手。一时间,堂内众人,好像除了司马晚晴,没有人再怀疑此事。
封三感叹了一声,“属下也没想到,一个老婆子会牵扯出这许多事。不仅牵涉夫人的名誉,还牵涉到小姐的身世,所以属下今日不得不让大家共同参详,看以后该如何是好。”听他的意思,司马晚晴不是司马烈女儿,是千真万确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她怎么办了。
司马晚晴虽然知道牧场内有敌人,但此时此刻,才觉得他们真真正正在对付她。
敌人花了许多功夫,从人证到物证,编织了一个圆满的谎言。素有信用的稳婆钱婆,向来温婉贤良的秦妈妈,品性纯正的陆敬桥大夫,一个个无可挑剔的证人,一句句自然流畅、合情合理的证言,再加上一张神似母亲亲笔的遗书。短短一个时辰里,敌人在众人面前证明她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再看众人的表情,居然信了八九分。
任何谎言都有破绽,她一定要反驳他们。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那么告诉我,为什么爹活着的时候,不去告诉爹?为什么今天要在这里一起出现,说这些话?那个所谓强迫我娘的男人是谁?在烈云牧场方圆三百里,有哪个男子不怕死,胆敢骚扰司马烈的妻子?”司马晚晴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看她声色俱厉,众人倒有些发怔。她的神态,她的语气,象极了司马烈昔日发怒时的模样。
钱婆、秦琴和陆敬桥皆低首不语,不知是被她吓着了,还是心存愧疚。
封三回过神来,“夫人秉性温柔善良,平日对大家照顾周到,他们自然不愿说出实情有损她的名节。老爷在世,没人敢说这些。依老爷的脾气,听到别人这么说夫人,一定会杀人的。至于今天他们三个到此,就是想说清楚事实,还老爷一个公道。说到那个男人是谁,只有天知道了。古往今来,色胆包天的人也不少。”他挨个回答了司马晚晴的问题,好像这些问题他也一早考虑过。
司马晚晴怒极反笑,“好,你说爹在的时候,有人说娘的坏话,爹会杀人。难道现在你们就不怕我杀人吗?”她的衣袖陡然飘起来,“擎天无上心法”的内力蓄势待发。
这还是段喻寒第一次见她现出杀机。她仿佛一口流光溢彩的宝剑在清泉中冲洗,锐利无匹的剑锋倏地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杀气。她是在痛恨敌人的奸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