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呃……当然……是您在问我!”
“到底怎样?”
“什么怎样?”
“阿菊——!”
一声地动山摇的长啸过后,有些处在高处的石块,都骨碌碌地向低的地方滚去,而树上长得不太结实的叶子,也簌簌落下。
阿菊捂住险些被震聋的耳朵,躲在桌子底下,苦着脸哀叫:“表小姐,我错了!”
“错哪了?”悠悠挑挑眉毛,余怒未消。
“我……我错哪了?我……表小姐说我错哪……我就错哪了!”看表小姐那么恐怖发飙的样子,一定是她错了,可——她错哪了?
“嗯……好!我看你从头到脚没有对的地方!现在,去给我绣鸳鸯枕,龙凤被!我所有要绣的嫁妆,一天之内完成!”
啊?阿菊正庆幸她的表小姐摔袖而去,旋即又被她摔袖前的那段话给惊得,间歇性瘫痪。苍天啊!为什么她那么倒霉咧?
所有要绣的嫁妆?一天绣完?
她还是找棵歪脖枣树,再找条粗麻绳,直接吊死得了!
“还有你们!把离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全部给我打扫一遍,连老鼠洞也不能放过!”
正躲在离居大门口向里观风望火的另外三婢,在看到一个人影狂风一样从身边卷过之后,就听见回荡在空气中,足有几十斤炸药爆破时才能发出同等声响的话语。接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鱼贯列走进离居,接爱苦难不公的命运。她们没躲好吗?嗯!下次一定躲得再远一点!
她到底在气恼些什么?烦恼些什么?
看看天,看看水,天蓝蓝,水瑟瑟,没有什么不对劲啊!天气很好啊,不闷不燥,温度和湿度正适宜。
悠悠无聊的踢着一颗小石头,闷闷不乐。
最讨厌那个妖男了!一定是他害她心情不好的!他那是什么鬼性格啊!一会是南北极,冰封雪盖;一会火山爆发,岩浆喷薄。
都不知道要给她个好脸色吗?她都要“嫁”了啊!怎么说大家也相处了几个月,一点人情味没有!
“恨死你了啦!”悠悠忽的抬脚,用力踢起一块石头,随着湖心“扑通”一声,她自己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脚——啊!痛死了!”
悠悠扭曲着小脸哀号,抱着一只脚,原地跳圈圈,颇像小朋友们小时爱玩的一种叫“斗鸡”的游戏,当然,那个游戏,需要两以上的人来玩,而悠悠,似乎缺少敌手。不过,天公做美啊——
“你是太闲了么?”
蓄势待发的火气,刚积成堆,就有不长眼的人来接收了!
“你管的着么!”滚一边去!她痛着咧!
“我没打算要管,只随口问问。”她干嘛对他发火?他不记得今天有惹过她啊?虽然她一直以长辈自居,那也不能成为她生气时拿他撒泼的理由吧?
“那就赶快在我眼前消失!冷血的妖怪!”看见他讨厌死了!她都痛死了,他竟然“随口”问问?亏她昨天的某个时刻还觉得他还不错呢!哼!除了那张脸,他真的一无是处!
“不准叫我妖怪!”他哪一点像妖怪?某人愤怒之余,偷偷瞄了一眼水中的倒影,他分明一表人才,外加英武俊逸,她竟然还叫他妖怪?
“妖怪!”偏要叫!
“闭嘴!”
“就不!妖怪妖怪!”
“你……闭嘴!”他跨步向前,怒火中烧!一定得让这奶娃闭嘴!他烦透了她的那句“妖怪”。
悠悠抱着一只脚吵架本来就很辛苦了,见他伸过手来,以为他要来打她,偏后一躲,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啊——”
屁股先着地,明明是屁股该疼啊,她怎么又抱着脚,痛苦万分?而且大眼睛里泪珠像暴雨一样?
“我看看!”终于发现她不对劲,他急忙蹲下来,作势要拉开她护住脚的手。
“滚开啦!呜呜……竟敢把长辈推倒!我一定告诉长老们,让你去做生人祭……呜呜……”
“好好好!去做生人祭!先让我看看,不然你的脚坏了,怎么跑去向长老们告状!”他几时推她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算了,看她哭的那么可怜,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对哦……”
乖乖的松开手,任由他用罕见的温柔为她脱去鞋袜。
握住她的小脚,他眉心皱出了两条直线,一声唏嘘,“趾甲盖快要脱落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是吗?”悠悠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大拇趾上竟然还渗着血丝!怪不得那么疼呢!嗯?还不都是他害得,要不是想着他的可恶,她能生气吗?她不生气能踢那么大力么?她不踢那么大力能……“都是你害的!”
又算到他头上?罢了,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等我一下。”
他拍拍屁股走了?
悠悠正在脑海里搜逻着,世间最最恶毒肮脏的词汇,准备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不料那个人却又匆匆的转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类似于青草的东东?
“来,”他不经她同意,竟自作主,把他抱到百花湖的最边上,然后抓起她受伤的脚,浸到清凉的湖水里清洗?
他在给她洗脚?天!一定是幻觉!不过这个幻觉持续的时间真的好长哦!
他竟然拿了刚刚那把“草”放在石头上砸碎,然后敷在她受伤的脚趾上,又“哧啦”一声撕掉青衣的一角,给她包扎上?
“还疼吗?”他貌似……在问她?
第五十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二)
“喂!你轻一点啦……很痛哎!”
“……”
“你没听到是不是,痛死了!腿瘸了你养我!”
“我养你!”
“……”
清凌凌的百花湖,漫浮着薄薄的烟雾,像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少女,静静的端坐,青山为靠,绿地为席,头顶的蓝天便是她白色的帐篷。她在微笑,洞悉了世间所般,笑。
“上次……对不起!”这句话他存放在心中好久,一直想对她说。
“啊?哦……”悠悠低下眉去,一股不可遏制的委曲瞬息涌上来,尽管用力的张大眼睛,泪珠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他那么不信任她,那么冷酷无情的拿她去做“生人祭”!她心里虽然总是回避去想起,可并不代表她宽宏大量,毫不在意,就是因为在意,才刻意逃避,她怕那种感觉,心一刀刀被割着,痛得体无完肤。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如果可以……也不要为我伤心好吗?”他不值得她为他伤心,他那么狠心的让她受折磨,惩罚她,虽然,即使关之舟不来救她,他到最后也不会让她死,但事实是,他确实伤害了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悠悠哭的更凶,满含委曲的话竟也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晶莹的泪珠滚得整张小脸都是。两只袖子已经湿透,眼泪却还没有收住的趋势。
“好了,别哭了,我对不起你。”他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