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飞大喜,忙道:“可是谁领的兵?”
那人言语激动,微微抖着身子:“是夏军师,夏军师领的兵。”帐内的副将闻言神情皆掺着兴奋,一扫方才的郁结。
葛飞快步走出营帐,百米开外,人影攒动,有火把不停地上下浮动。
不多想,葛飞便已掠上身边的马,马鞭一策,便瞧见对面一马上的男子,含笑看他。只听得他道:“葛将军,希望本帅不曾来迟。”
营长内,火光极亮。
葛飞将今日得战况报与夏之兮,见对方面色清然,便不由地道一句:“夏帅以为如何防能击退突厥骑兵?”
因琅琊北侧皆为肥沃土地,突厥扎营之处粮草丰足,较只夏军而言,在粮草上便占有极大的优势,且夏军骑兵不善,突厥善于马上作战,脚力较之意不及。
本能以弓箭击退,只是前一战为求得死守,箭已用完。种种情形皆不容乐观。
夏之兮清雅的面目带着几分清冽,他指尖点一点越过琅琊一段的区域,道:“我军如今得反守为攻。夺得此处,方能解除我军粮草之困。”
“夏帅之意是我等先起兵?”
夏之兮微微摇头:“我军起兵不如突厥,无法先以克之。”
葛飞皱起眉,却道:“然若突厥进犯,我军若是开城门进攻,恐难以抵挡。突厥马上功夫了得,我军步兵以一低二都难以是其对手。葛飞以为要取其道,还需我军先攻。”
“若是我军当先袭击,也如葛将军所言,我军步兵难以抵御,骑兵也不及突厥。然若是趁突厥进犯时,可观其队列,天下任何一种作战方式都有它瑕疵之处,只要士卒气势旺盛,必能克之。”
“夏帅之意可要布阵?”
夏之兮微微颔首:“如今实力不足,只能巧取,无法蛮干。”
葛飞皱起眉头:“夏帅可要亲自上战?”
夏之兮笑了笑道:“这阵法少我一人,恐难以施展,自然需我上战场。人人皆为国出力,又何来分职位?只是任何一个团体,少不了有一人出来坐镇。否则,这战场大乱,天下也大乱了。”
“说得好。说得好!”葛飞大笑起来,“果真是先生,不愧是先生。”
第六十二章 进入琅琊
翌日一早,钟沁醒来后吃了早饭便给人领去了就诊,前日一战夏军伤亡惨重,军中只有一位军医,也是从邻近的琅琊城中逮来的。
因军中皆为男子,钟沁一来时便换了男装,亦自称姓钟。
此番已是第二回入营帐,钟沁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早上胃里才吃的东西翻来滚去,她压了压心头的躁动,也随着那位姓何的大夫忙乎开来。
直至午时,钟沁的额间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有人来唤她吃饭,她才有空歇息,实则,她对于古代的这种治疗伤口方式还是十分不苟同。许多刀口因为只扎了布条,止住血往外流就算了事,以至于几天后伤口化脓,十分惨不忍睹。
钟沁看的胆颤,忍了忍,便将那布条拆了,一一清洗伤口,好在现在不是大热天,伤口不易发炎,只是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也难免不清洁。听闻那何大夫说,可摘些洗净的杂草覆于伤口是上,这样可防止伤口恶化。
只是这些天来他一个人就要处理那么多伤员,实在没那个时间去摘,再者,伤员这么多,他不摘个几天几夜,怕也只够几个人用。
钟沁心念着若是当真没有那杂草,恐怕这些伤口到下次上战场时还不曾好。
午饭后,有人传话来说夏帅要见见钟大夫,钟沁应一声,随着里来人去见夏之兮。
彼时,夏之兮正伏案写着什么,今日他不曾束发,一肩的乌发直直下垂,落至胸前,见着钟沁进来,他慢慢抬起头来,清雅的面庞,眉目俊秀。
钟沁以为她大概永远也见不到再有一个像夏之兮这样风姿秀雅的人了。她一直盯着对方看,对方已是朝她微微一笑,营帐内的气氛在钟沁的眼中忽而有些异样,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
夏之兮声音温和,浅浅道:“这几日伤者颇多,有劳郡主了。”
钟沁摆摆手,走向前一步:“我好歹也是个夏国人,说什么有劳。再说,我本为医者,救人可是天经地义。”她想了想又说,“这军中伤员伤口化脓,只是这样用布条包扎,恐是要耗上些时候才能好起来。突厥随时都可能再来进犯,要是那时士兵尚且还负伤,那岂不是难以应战?夏公子也是医术精湛者,可知有什么法子将化脓的伤口好得快些。”
夏之兮手指略点矮桌,慢慢开口道:“郡主所言极是。然而,上战场的人谁都带着伤口,想必郡主也得知用杂草覆上会加速伤口愈合。这杂草长在距我驻扎地十里开外,十里已远远越过驻扎界限,若是我下令唤人摘取,这便叫擅自离位,若以军法处置,便是砍头示众。军中规矩若不成方圆,这也不叫打仗了。”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明,又极为缓慢,钟沁听得有些许目瞪口呆,她当真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出,夏之兮将她的想法当真说的八九不离十,她想着这军中的规矩虽然是不可侵犯,但凡事总要有个变通。
却又听得夏之兮继续道:“战场虽不比的朝中,耳目众多,却也少不了。就如郡主所言,突厥进犯,时间不定,凡事有一个万一,便是前功尽弃。”
钟沁听着实在有些混沌,也明白自己大概又想错了。夏之兮言下之意便是,若他下令派人离开驻扎地,但那时正巧碰上突厥来袭击,便是一个万一。
“伤口化脓一事郡主莫需担忧。这一带气候偏于干燥,只需日日清理,伤口亦不会恶化。至于上战场,”夏之兮眸间带着几分坚韧,“没有一个士兵会因伤口而一位自不如人。这是士气所致。人有七情六欲,其中一道情,便是这了。”
钟沁以为和夏之兮说话不是累人,却是十分地纠结。所有的东西,从他嘴里出来就像是一直往他的方向走,旁人说一句,就觉得漏洞百出。
她皱起眉头,忍不住问一句:“下次。。可是公子亲自上战场?”
夏之兮笑了笑,眉间熠熠生辉:“往后每一场都由本帅带兵。”
“可是你的病。。。”钟沁还没忘记他发病时那面色,实在吓人。
“无妨。”夏之兮微微笑,“我这病,只会折腾,不会死人。”至少还有几年。
钟沁一时间发觉夏之兮这般俊秀的人带兵,硬生生生出些芳华丛生的味道。她笑不出来,这般的人若是战死沙场,是该演绎一场繁华落尽的画面,还是一场千里追兵的景象。
钟沁出营帐时,前头有人忽而大叫一声:“阿古!”
钟沁一时没有意识到这阿古叫的是她本人,知道一直受拽住他的袖子,她才呀一声,望向来人,见着对方俊朗的笑容时,她不由地一愣,转而忍不住推开两步,干笑两声道:“葛将军,许久不见。”
葛飞见着她避开自己的手,也不甚在意:“想不到你也来了。诶,当初我还以为你在最后一战中牺牲了呢。你现今在哪个队营?”
钟沁一下子咋舌,队营?她转了转脑袋说:“我现今不打仗了。是跟来当军医。”
“不打仗了?”葛飞极为惊讶,“你不是挺猛的?当初不上战场都觉得腿脚不利索,今个儿怎不打仗了?”
钟沁硬着头皮答道:“上回一战,我武功尽失,现在上战场还不是让人一刀劈死,还不如留在此处救治伤员。”
“原是如此。”他一拍钟沁的肩膀,钟沁只觉得那力道大极了,拍得她肩膀生疼。“也是,我瞧你本来就一副女子样,现今不上战场,做起大夫来,越发有女子的味道。”
他说着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钟沁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怎的还这么没形象?”
“形象?”葛飞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你居然说形象?哎呦,我说阿古啊,你果真有些女子的味道了。我们这般的大丈夫,要的就是气魄,这不叫没形象,这叫豁达。”
钟沁看着他说的十分兴奋,一时间也不由地觉得好笑,这个葛飞,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将军的位置,想必是战场上得来的。
“好了,好了,你不是要去夏帅那处吧?快去快去,再跟我磨蹭下去,小心人家发脾气。”
“也是。”葛飞摸摸头说,“不过,先生从来不生气。”
钟沁一怔,也十分有同感。是了,和夏之兮也有些时日,他只会微微笑,从来不曾有过面色严厉地时候,更别说生气。
难不成这既是所谓的假面?
第六十三章 突厥,又起
十日后,突厥再次进犯,夏之兮亲自领兵上战,彼时,夏军横排三队,一队持盾、长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