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这个姓氏好熟悉,好象是满族比较大的姓氏,想必她家里也是名门望族吧!悦宁在心里寻思着。
“昭雪妹妹不要多礼,悦宁也只是个普通人,实在经不起你这样的礼数。”悦宁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她股子里那种人人平等的思想根深蒂固,怎么也改不过来。如果她不是被康熙赐为和硕格格,那么此刻大概也如昭雪这般卑微吧!
悦宁上前拉住昭雪的手,一起找了块石头坐下。
“昭雪妹妹年年都来进香的么?”
“回格格的话,昭雪年年今日都随额娘前来柏林寺上香,平时一些大的日子也会来。”
“佛门净地的确能洗涤众生的灵魂,是应该常来来。”悦宁看向远方的一片树林,被雪压弯的树枝头。
“格格您不开心么?”昭雪斜着头问道。
悦宁暗暗吃了一惊,心想她还真是厉害,善解人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悦宁突然想到这句禅语,随口说了出来。
昭雪一楞,惊讶的看着悦宁,没有说话。
“我说着玩的,妹妹别介意!”悦宁笑着解释道,心里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格格平时也喜欢参禅?”昭雪觉得眼前的格格并不像众人所形容的那样,她能感觉到悦宁心中那股浓浓的悲哀。
“不,只是今天来这里,一时感触罢了!妹妹可有喜欢的禅语?”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奴婢喜欢这两句。”昭雪看着悦宁的眼睛,仿佛传达着什么信息。
悦宁仔细的咀嚼着这两句话,若有所思的沉思着。
“奴婢将这两句送给格格。”昭雪说完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远远的传来金保福晋的声音:“宁儿,我们回去了。”
昭雪看见福晋过来,连忙起身行礼。福晋是认识她的,于是寒暄了一番,昭雪便告辞寻找她额娘去了。
“宁儿,你也认识昭雪吗?”福晋看悦宁还在看着昭雪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不,我们刚刚才认识的,昭雪妹妹可真是冰雪聪明啊!”悦宁明白昭雪的用意,知道她用那两句禅语来开解她,心里对昭雪有了许多好感。如果她能一直住在家里,肯定要交了这个朋友。
“是啊!刚才碰到她额娘,听说过些天她就要出阁了,好象是嫁给一位皇子,虽说嫁过去只是个格格,但也算是攀上天家了。”福晋就着悦宁的话继续说。
“格格?”悦宁显然弄不明白额娘口里的格格是什么含义。
“宁儿,你从小长在民间,对咱们满人的一些事可能不大明白。嫁入府内的格格是指比庶福晋还低一些的妾室。”
悦宁哦了一声,还真是为昭雪觉得惋惜。这么个清纯如月的可人儿竟然只能嫁过去做妾,这是什么世道?也不知是哪位阿哥那么有福气。
回家途中,进宫后从没出来过的秋桐一脸新奇的看着车窗外的热闹大街,心中有一丝向往。她没有开口说什么,悦宁却把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其实她也想出去放松一下。回到家中,悦宁就向额娘请求,想去逛逛京城的大街。福晋不放心,却又抵抗不了女儿的撒娇,于是吩咐几个家丁跟着一起去。
可悦宁才不想有人跟着,认为那样只会失了兴致,于是吩咐家丁找了两身男装,她与秋桐换上,一转眼两个翩翩俊公子出现在福晋面前,让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额娘,我和秋桐这样出去,您就可以放心了,我不要有人跟着。”悦宁笑着摇晃着福晋的手。
福晋见悦宁今日心情那么好,也不愿扫了她的兴,于是叮嘱了秋桐几句,就答应了。
悦宁和秋桐走在大街上,四周是喧闹的气氛。每家每户都贴着大红的春联,四处是互相拜年的街坊邻居,小孩子奔跑在街道两旁,嬉戏打闹着。
“格……不是,是公子,呵呵,公子,我们去哪里逛啊?”秋桐一出来就高兴极了,看见格格心情也不错,轻松的开起玩笑来。
“我也没逛过,就四处走走吧!这京城也不知哪儿比较好玩。”悦宁忽然想起逛扬州城的情形,想起某个人答应带她逛京城的承诺,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秋桐没有发现悦宁的落寞,继续神采飞扬的说:“我听那些住在京城的宫女说,她们小时侯过年都会去逛庙会,庙会里什么都有,好玩极了。格格,不如我们也去。”
“好啊!不过别往人多的地方挤,别走散了才好。”悦宁又恢复到淡淡的表情,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
两人一路打听,来到琉璃厂附近。
琉璃厂在明代是为皇宫烧制琉璃瓦的地方,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后来,售卖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的摊子越来越多,文化色彩渐渐浓了起来。 这琉璃厂平日冷清,可到了正月却格外的热闹。长长的东西琉璃厂大街、和平门外大街,人头攒动,各种年货摊档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一眼望不到边。京城里的大小古玩、字画、图书店都在此设了摊位,字画、字帖、珠宝、翡翠……琳琅满目。这些平日里不多见的古玩珠宝,让平民百姓眼界大开。琉璃厂特有的娱乐气氛也很吸引人,高跷、太平鼓、小车会、五虎棍……各种花会竞相表演,围观者人山人海,笑语欢颜,十分热闹。
秋桐在家乡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一时惊讶的看花了眼。她虽然迫不及待的想东游西逛一番,但还是体贴的护在悦宁身边,只是眼神早已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两人来到一家茶楼前,悦宁对她说:“秋桐姐,我上去坐会,你自己逛逛吧!”
“那怎么行?我要跟着格格的。”秋桐紧紧拉着悦宁的手不松开。
悦宁看她紧张的模样,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茶楼。
才一坐定,悦宁就看见一个小偷行窃,正想开口阻止,却被秋桐一把拉住。秋桐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这时,丢了钱包的人显然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叫嚷着追了出去。那小偷本来悠闲的走出茶楼门口,看见失主追来,将手中的钱袋顺手向旁边一位公子哥怀里一塞,赶忙跑开了。失主没看见他这一举动,依然追着他跑去。
那公子哥一脸莫名其妙的拿着钱袋四处张望,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茶楼里又出来一个人,那人脸上有道刀疤,此刻正眼露凶光的盯着公子哥,问他讨要手中的钱袋。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围住了茶楼的大门。
“我说这位公子,看你穿着身光鲜的衣服,怎么也不学好,偷人家的钱袋啊!”那个人一说完,四周的人群对着公子哥开始指指点点。
公子哥的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恢复漠然的神态。
“快点还给我,大过年的别找晦气。”刀疤男人又逼近了一步,惹来四周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个钱袋不是他偷的。”众人听见有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都好奇的抬头张望。只见一个清秀的公子站在二楼的窗边。
“格格,你别管这个闲事了,一会我们怎么脱身啊?”秋桐在一旁拉着悦宁的衣袖小声的说。
刀疤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个程咬金,恼火的瞪着悦宁大声的喊:“喂,话别乱说,老子的钱袋明明在他手里,不是他偷的是谁偷的?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没个好人样。”
悦宁笑了起来,他看见公子哥气愤的捏紧了拳头,似乎想一拳打在刀疤男人的脸上。
“你说是你的,那你可知道里面有多少银两?”悦宁没有理会秋桐的拉扯,继续说着。
“这个……老子家里有的是钱,花钱从不记数,不知道又怎么样?这就说明不是我的了?”刀疤男人明显的顿了一下,不一会又凶神恶煞的反驳道。
“好,就算你不记得,那这个钱袋上绣着什么花色?用的什么布料?你可说得出来?”
刀疤男人向公子哥手里的钱袋看去,却扑了个空。因为公子哥早在听到悦宁的话后将钱袋隐在了身后。
“哼,怎么?说不出来吗?自己的钱袋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刚才跑出去追贼的那位才是真正的失主。而你,只不过是那贼人的同伙罢了。你们一个引开失主,将钱袋扔给旁人,一个假冒失主,拿回钱袋。这套把戏还算高明!九爷,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可是你们的失职了。”悦宁瞄了一眼公子哥,看他也是一脸的惊讶。然后自顾自的笑着坐了下来,品着面前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