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不知过了多久,十三少进我的房间,坐在床边摸我的头发。
“不要多想了,睡吧。”他说。
他始终只有这么一句话,却奇迹地抚慰了我不安的心情,令我渐渐入睡。
隔日醒来,我房间窗帘开了一半,阳光洒入,十三少不在,留了一杯牛奶和一张纸条在我床头:“多喝,多吃,多睡。想到有一份工作适合你,等我回来消息。”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有清脆铃音响起,我找了一圈,从枕头下翻出我的手机,来电显示13444204444。
我迅速按下接听键,一个男声传入耳中:“我是殷家禛,现在你楼下。”
楼外太阳煌煌,路边停了一部黑色车子,后座窗子开了三分之一,我看到殷家禛端坐在车内,他的侧脸轮廓我熟得不能再熟。
我走过去,车门自动打开,我躬身入车坐定,后座甚为宽敞,殷家禛转过脸来,我凝视着他:“是你?”
殷家禛嘴角微微牵动,带出一丝莫名嘲意。
电光火石间,我后颈倏然一个寒噤,如受针刺,随即倾倒,失去知觉。
待我再度醒来,发觉自己睡于一张乌漆抹黑的豪华大床上,床尾还横祭了一枝黄花。
我爬起身,跪坐床上,揉了揉自己的乱发,再定睛细看,黑色枕套、被套、床单……这床也未免太黑了吧,晚上不开灯睡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到……
房间里就这么一张大床及另一头的一组红檀木沙发,四面墙壁纯白,有光线透出,但我找不到光源究竟何处。
接下来,我便发现殷家禛面无表情地坐于沙发上,见我醒了,他轻击手掌,两个男人应声从门外走入,一个人模人样,山青水绿,是我在九光28楼见过的东经,另一个长相奇特,说像孙悟空吧,又有点像八戒,反正很西游记就是了。
东经单手持有一部小型摄录机,镜头盖已经打开对准我,西游记男则直接拉开腰间皮带,宽衣脱裤,我先目瞪,继而口呆,等西游记男□上得床来,我才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噌的蹦了起来,横脚踏准此男JJ一声吼:“护驾!”
西游记男突遭重创,仰后栽倒,我避开东经拉扯,跳下床赤足冲至殷家禛跟前:“四阿哥!你当真认不出我?”
殷家禛看向东经,慢慢道:“你是否给她打了过量麻药?”
东经答得很快:“注入2%利多卡因5ml,昏迷期间观察并无惊厥及严重毒性反应。”
殷家禛忽然出手将我拉倒,牢牢按于身下,盯住我:“你居然还懂装疯卖傻,看来我小觑了你。”
我挣扎:“你到底是谁?”
殷家禛甩出一张照片:“你不知我是谁,为何看到照片有那样大反应?”
我试图侧首看那照片,但姿势不对,殷家禛压住我的力气太沉,我略抬起身要说话,他忽地往下一倾,两下一动,我和他几乎面贴面。
并没有费什么力气移动,我的唇贴上他的,是我主动。
只是简单的触碰,而他唇上的线条及温度,真正就是我那个人。
梦里寐里生死不负,我紧扯的心事刹那间散开来,却觉手臂一痛,被他狠狠甩开,他站起,居高临下看我,牙缝里挤出话:“红了眼,就能讨得男人可怜?”
殷家禛俯身捏住我下颌,“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套数,尽管使出来!”
他将我抛回那张黑色大床之上,噌噌几步响,啪,把照片拍我脸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装傻我保证你后悔!”
我花了一点功夫让眼睛聚焦,才看清照片里女郎的真容:她五官鲜明楚丽,身材亦无懈可击,堪称公主式的美人。但我不明白,殷家禛究竟要我看什么?
我迷惘地望向殷家禛,他渐渐露出不耐与厌恶交织的神色,便走到墙边将什么一掀一按,很快有几名彪型大汉进房,而东经依然把那架摄录机持在手里。
殷家禛拿回照片,简短道:“多拍两卷,但时间要有控制。”
东经点头,彪形大汉纷纷解衣逼近我,我只能看到殷家禛转身走向门口,而其他人挡住我视线,我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一个人的反抗无济于事,何况之前对上殷家禛已有消耗,忙乱挣扎中,我几乎被拗断手指,十指连心,我一声痛叫,后颈又被人掐住,狼狈不堪。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然而此时此刻,依仗何在?只靠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是!
“住手!”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众人动作。我喘息抬首,却是殷家禛还没走,正在东经身后示意他把镜头缓缓推向床脚,我跟着定睛看处,对准的竟是那枚不知几时从我手上脱落的铁指环。
我动了一动,想要伸手捡回指环,旁边一名大汉猛然将我肩头按下,几乎扯落半边衣裳,我捂住身,恰好东经拾起指环交给殷家禛,转身看见这一幕,陡然变色,出手推开大汉,斥道:“叫你们停手!”
东经身形瘦削,但一出手便将高度体重都超过他的大汉拨得踉跄一边,我瞧出他手法中隐含招式力度,心中一动,东经已关了摄录机,将几名大汉“赶”出去。
情势急转,我裹衣跳下床,叫住殷家禛:“指环是我的!”
殷家禛停步,一顿:“要不是有这个指环,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我一凛:“你认得这指环?”
殷家禛冷冷道:“人已死了,你还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
我嘴角眼角脸皮一起抽筋地确认了一遍室内灯光投下的殷家禛的影子:“你说虾米?”
殷家禛看了看我,眼神忽变,随后他走近我:“难道……你从来没做过家光的女朋友?”
我还未作反应,他自问自答:“不可能!他的确是在见过你一面后才去了曼谷。他怎会突然去做手术?到底那晚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震惊:“你到底在说谁?”
殷家禛再次拿出照片,讥讽道:“你会认不出家光?”
我目光落在照片上,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击中我——那名女郎便是殷家禛口中的“家光”?
家禛家光,如此相似的名字,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
东经在旁接上话:“一个月前,光少为赶上一架航班在泰国遭遇车祸,所留遗物中除了目的地为本城的机票,还有以你白小千名义预定的酒店信息,包括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可见你们并没断绝来往。”
“未必。”殷家禛若有所思的一搓手指,盯着我:“也许你太聪明,或者自作聪明,是么?”
饶我是穿越古今三百年的强人指环王,也被这短短几句话中的复杂关系砸昏了头,但隐约也算明白了殷家禛对我的态度,拍视频折辱于我不过是手段之一,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啪啪乱响,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能定我的罪?我岂不是白给康熙当了多年马仔?
“还我!”我直视殷家禛,“那是我的。”
“什么?”
殷家禛似对我的理所当然感到不可置信,我注视着他,当初在四贝勒府,四阿哥突然拉过我右手,摸出一只铁指环套在我食指上的一幕仿佛仍历历在目,从没想到铁指环会成为我从三百年前回来的唯一线索,若此刻失去它,我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殷家禛并无动作,我直接去扳他握着戒指的手,他迅速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反扣住我手腕,我不假思索一口咬下,那种真正的咬,以至让自己的牙齿感到一阵疼痛。
啪嗒轻响,东经的摄录机坠落地毯,他俯身去捡时殷家禛发话:“咬我?”
我给门牙加上小宇宙。
“哼。”殷家禛闷声道,“你再咬试试看!”
我张大嘴,再度啊呜下去。
殷家禛又哼了一声:“叫你咬就咬,你是狗啊?”
我松口,无比凶狠的对殷家禛瞪眼,叫:“汪!汪!”
殷家禛不免一愣,我趁势从他掌心挖出铁指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回自己手上,牢牢捂在怀里。
“你……”殷家禛的表情扭曲成一个囧字,东经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东经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接通,不知用哪国语言才说两句话,就变了颜色,盖住话筒问殷家禛:“四少几时购入中石化?”
殷家禛的耐心显然已被我磨到了尽,一面揪回我,一面没好气回道:“谁买中石化?怎么不说买了中石油?”
东经一顿:“……四少的独立账户里中石油今日的确亦有发生大宗交易记录。”
殷家禛停手:“报明细数据!”
东经同手机那头交流几句,噼里啪啦报出一串数字,又紧急加道:“现交易无法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