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了,咱们也别瞎猜了,等有时间去趟白云观,私下里问问虚风道长,”有良笑了下,合上了《推背图》,对二丫说道,“你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孕妇需要多晒晒太阳才行,古墓内终日不见阳光,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俺想,为你和孩子考虑,是否应当搬到京城里去住,那里的医疗条件好,检查身体和分娩接生都要方便很多。”
二丫原本是因为毁容才想到要寻找一处无人之所隐居,如今“尸蜕”已经治愈,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容貌了。
“有良哥,我听你的。”她表示赞同。
“京城憨叔家里有空闲的房子,我们就去他家暂住如何?”有良说。
“好吧,我们就去那儿。”二丫想起了自己和有良在憨叔家里的第一次结合,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俗语说:“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
古墓外,松林里,乌鸦呱噪的时节,媚娘的残肢完全长好了,已经行走自如。
清晨,有良和二丫两人各自背着行囊,里面装着媚娘和小活师怪婴,走出了昌瑞山千年古墓。
山里弥散着春天的气息,野生的粉红色山桃花和白色的杏花在林间绽放,空气清新怡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整个人仿佛都充满着活力,
二丫嘴里又哼起了家乡的民谣:“咪咪猫,上高窑。金蹄蹄,银爪爪,不逮老鼠逮雀雀,雀雀给娃纳袄袄。叫娃穿,娃不穿。叫狗穿,狗在河里捞韭菜。韭菜花儿飘上来,叫娃戴,娃不戴,别人戴上娃可(又)爱。雀雀飞了,把娃气死了。。。。。。”
“真好听。”有良由衷的赞道。
“咿呀呀,咿呀呀。咿咿呀呀咿呀呀,呀呀咿呀咿呀呀。。。。。。”背囊里传出小活师的声音,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咿呀学语的韵律却是相当的准确。
二丫笑了,有良也笑了,“喵呜。。。。。。”媚娘不屑的叫了起来。
他们来到清东陵乾隆皇帝的裕岭外停车场,乘上中巴客车,中午时分便已来到了京城。
他们先在街上随便吃了点饭,便循着记忆一路摸索着来到了什刹海附近的胡同里,找到了憨叔家的四合院。
大门虚掩着,台阶两旁蹲坐着的石狮子依旧漠然的瞪着前方。
走进大门,绕过影壁墙,有良就急切的喊了起来:“憨叔在家吗?”
“是谁?”一个高大白胖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憨婶。
“是俺啊。”有良高兴的上前打着招呼。
“是有良和二丫啊。。。。。。”憨婶面色异常的憔悴,眼圈红肿发胀,好像是刚刚哭过似的。
看来她和憨叔又吵架了,有良寻思着。
“进屋来吧。”憨婶有气无力的说着,将两人让进了正房厅内,默默的在沏茶倒水。
“憨婶,憨叔可好?”有良小心翼翼的问。
“唉,”憨婶长叹一声,眼眶噙着泪水,“你憨叔病了。”
“病了?得的什么病?”有良关切的问道。
“这。。。。。。”憨婶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最后才悄悄的低声告诉他,“憨叔病了。”
“病了?”有良吃了一惊,“可以带俺去瞧瞧么?”
“他就在里屋躺着呢。”憨婶默默的领着有良和二丫推门走入了里间卧室。
屋里的窗户上遮着深色窗帘,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红木雕花大床上睡着个人,头大如斗,额头晦暗,被子直接盖在肩膀处,空气混浊。
“他憨叔,你瞧瞧是谁来看你啦。”憨婶俯身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一面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泪水。
憨叔睁开了眼睛,认出了来人,苦笑着说道:“原来是有良啊,还有二丫。。。。。。快扶我起身。”
“憨叔,听说您病了?”有良关切的问。
“唉,其实也不算是病,只是遇到了麻烦。”
“麻烦?”有良不解。
“唉,”憨叔唉声叹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幅《昌瑞山揽胜图》惹的祸么,而且就在今晚。”
有良闻言一愣,那幅郎世宁的画是自己送给憨叔的,难道是故宫里盗画的事儿案发了?
“就在今晚?憨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有良大惑不解,急忙问道。
“今晚将有人找上门来索图。”憨叔说。
“谁?”有良更加诧异了。
憨叔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有良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来话长,事情都是因我那个外甥小三而起。。。。。。”憨叔倚靠在床头,喝了口水,然后开始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叙述给有良听。
自从上次从昌瑞山千年古墓中侥幸逃脱出来后,憨叔由于惊吓便得了场重病,一直躺在床上修养了有个把月。
这一天,外甥小三跑来说有人愿意花高价购买这幅郎世宁的《昌瑞山揽胜图》,憨叔断然拒绝了。他同时严厉警告小三,这幅画是故宫里盗出来的,若是被政府知道,铁定是要坐牢的。
上次小三跟着去了趟昌瑞山,见大家两手空手而回,什么古董也没弄到,于是便动了歪脑筋,想卖掉那幅《昌瑞山揽胜图》。在开出租车载人去琉璃厂荣宝斋的时候,故意透露出自己手里有郎世宁的这幅画,其中还隐匿暗藏着第三代“样式雷”雷声征的藏宝图,结果吸引了对方愿意出价三千万来购买。当憨叔表示明确拒绝后,对方又说愿意拿一幅唐代褚遂良的画来交换,这就不能不让人动心了。
褚遂良是初唐时期的政治家和书法家,官至中书令,工于书法,与欧阳询、虞世南和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贞观二十三年因反对武则天为后,遭贬为爱州(今越南清化)刺史,卒于唐显庆三年。传世墨迹有《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伊阙佛龛》和《大字阴符经》等,他的画作遗世极少,尤为珍贵。
憨叔本就是个狂热的民间古董收藏家,若是能以郎世宁的画换到褚遂良的真迹,那可是绝对划得来的。反正千年古墓已经进去过了,里面非但没有藏着什么珍宝,反倒是隐匿着一只大魇。
于是,在小三的牵线搭桥下,他便于前几日的傍晚亲自去与那位买家见面,地点位于京郊顺义潮白河的一农户家中。为了慎重起见,憨叔并没有随身携带《昌瑞山揽胜图》,只是拍了张照片,万一遇到公安布下的圈套,也不至于人赃俱获,他是为自己脱罪而事前考虑好留有余地。
见面后,憨叔发现买家竟然是个面色殆倦,眼角糊着两块金黄色的眼屎,口中连连打着哈欠的老者。
“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剧哉边海民,寄身于朝野。妻子像禽兽,行止依林阻。柴门何萧条,狐兔翔我宇。”那老者口中念叨着三国曹植的诗,目光惺忪而疲惫的望着憨叔。
“这是《昌瑞山揽胜图》的照片,请老先生过目。”憨叔客客气气的递过了那张精心拍摄的像片。
老者接过照片望了一眼,随手往桌上一丢,口中继续吟道:“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
憨叔不由得纳闷,这老者莫非是个诗痴?
第四十七章 葛老魇
“我是什刹海憨叔,请问老兄如何称呼?”憨叔谨慎的问道。
“这是我们葛老爷。”旁边的汉子介绍说。
“唗,你叫老夫什么?”老者妖里妖气的瞪了他一眼。
“哦,对不起,”那人赶紧更正道,“是葛老魇。”
魇?憨叔大吃一惊,在千年古墓中自己见识过黄老魇的能耐,难道自己面前的这个病泱泱的老头儿也是一只魇。。。。。。
“老夫葛老魇,”老者懒散的目光瞅着他,“你的那个外甥,说你收藏的这幅《昌瑞山揽胜图》中有暗藏的夹带,可有此事儿?”
憨叔心里有些气恼,这个小三嘴巴没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但此刻已经无法改口,于是只能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画呢?”葛老魇把手一伸,那手掌奇大,指甲长长的,皮枯肉干,苍白而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