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忽而笑了,捉住她的手吻了吻:“行。等我安排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到时候你可得答应我啊。”
她耳根泛红:“我有说一定会答应你的求婚么?”
“你忍心见我孤独终老?”他语气萧索。
她呆了呆,头一次见他这副无助又服软的模样,登时便有些心软。
正当她准备安抚两句,却听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原来午夜已过,姑娘们陆续回来了; 正叽叽喳喳在楼下的大厅里说个不停。
简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这首曲子真好听; 是谁放的呀?”
“家里只有谭,肯定是她放的。”阿加塔答。
玛丽仰头对着天花板喊:“谭?你在吗?”
书玉一个激灵,当即推开身边的男人:“快走!她们回来了!”千万不能让玛丽她们看见她衣衫不整地与辜尨滚作一团。
辜尨忍俊不禁; 却偏要使坏:“紧张什么?迟早她们都得知道,有区别吗?”
她急红了脸:“我们清清白白,当然不能落了人口实!”无奈她怎么也推不开他,于是自己一骨碌滚下床,赤足蹦到窗边,指着窗户道,“来不及走楼梯了,你从这里下去!”既然他有本事从窗外攀进来,自然就有办法爬下去。
他半撑起身子,懒懒地看她焦急得跳脚:“你说……我们清清白白?”
她似乎听到了玛丽上楼的脚步声:“她们要上来了,你快些呀!”尾音带了几分哭腔。
他不禁失笑,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边将她一把抱起:“地上凉,怎么不穿鞋?”
她紧张得要发疯,他却还在关注些不相干的事情。她只得揽着他的脖子温声软语道:“你快走,你走了我就穿鞋。”
“舍得我跳窗?”他依然一动不动,垂眸觑着怀里的小女人。
她忽地柳眉倒竖:“你不跳?那我跳!”总之不能让玛丽看到他们大半夜共处一室。
他当即举手投降:“别,我跳。”说罢将她放了下来,长腿一跨,整个人利索地跃到了窗台的夹板上。
她的心又揪紧了:“你可抓紧了,别掉下去。”
他忽而手一松,作势要摔倒,果不其然看到她急吼吼地凑到窗边要拉他的手。他轻轻一笑,单臂撑住窗台,另一臂顺势扣住她的后颈,迫她向他压来。
“我们清清白白?”他笑得不怀好意,指尖摩挲着她光洁的后颈。
她呆了呆,震慑于他眼锋中的力量。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深情而急促,如龙卷风过境,令她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末了,他意犹未尽地垂下头,在她的锁骨处狠狠啃了一口。
“这下不清白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他的姑娘。
玛丽的声音已近在门口,似乎下一瞬她就要推门而入。书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窗边的男人笑得越发恣意:“我走了。晚安。”他一个纵身,从窗台一跃而下,借着西府海棠着力,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院子里。
与此同时,玛丽推开了书玉卧室的房门。
“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呢?”玛丽狐疑地探进了半个脑袋,“叫你也不应,怪让人担心的。”
书玉刷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窗外的视线。她知道他还未离开,且就站在那株西府海棠之下。那灼人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窗帘,刻入她的脊背。
“你今夜没有去约会啊?”玛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遗憾,“那么多备选你一个也没看上?”
书玉干咳一声:“我有点累,所以直接睡了。”
“咦?”玛丽忽而蹙眉,“你这副模样不大对劲啊。”
书玉一愣。她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此刻面泛桃花、眸中带水,眼里的情潮尤有余韵。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孤零零待在小楼里该有的状态。
“这是什么?”玛丽走近了几步,狐疑的目光在书玉的锁骨间逡巡。
书玉下意识侧身往窗边的梳妆镜看去,一眼便望见了镜子里面带红晕的自己,以及锁骨间那枚粉色的吻痕。
她当即明白了辜尨最后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是为了哪般。
眼见玛丽凑得越来越近,书玉不动声色地将衬裙的领子拢了拢,遮住了那枚吻痕:“这种季节还有蚊子呢,搅得我睡觉都不安稳。”
玛丽直起了腰杆,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噢……倒是一只不小的蚊子。”
书玉耳根直发烫。
玛丽挑了挑眉:“让那只蚊子进来吧,反正你都被他叮着了,再叮几口也无妨。”
“放心吧,我们马上去睡了,不会上来打搅的。”玛丽眨了眨眼,迅速阖上卧室门,蹬蹬蹬地跑下了楼。
书玉抚额,今夜她大概要成为姑娘们的八卦谈资了。
夜还漫长,躁动的空气里浮动着荷尔蒙的气息。书玉偷偷掀开窗帘往院子里望去,西府海棠下已没了他的身影。
唯有那曲欢快悦耳的《帕斯那的原野》依旧奏响在她耳畔,循环往复。
***
辜尨离开那栋小楼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租住的公寓。他来到了皇家实验室,脱去大衣,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专属长椅上。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他这时候才觉察出疲惫。若在以往,他应该回到他的小公寓,泡一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但今夜他注定一夜无眠。
或者说从他第一次拥她入眠的那一天起,他便再也无法独自成眠了。习惯是一样可怕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侵蚀他的意志,偏他还甘之如饴。
实验室里清冷的空气稍稍压制住了他内心的躁动。他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思考未来的走向,这个未来里,她占了绝大的比重。
自那日她哀愁地告诉他,家中长辈不同意他们来往,他便留了心眼。他二十岁出头时曾顶着辜家人的身份在政坛上有过一些动作,那个时候与他交锋的人不少,但位高权重且姓谭的只有一个——谭复。
他对这位兵戎出身的元老有所耳闻,却不想书玉竟是他是孙女。那么书玉的外公便也不难猜了,必定是那位笑面虎谢知远。
谭复和谢知远,一北一南两大泰斗,性格迥异却互为知己,更是结成了儿女亲家。两个老人唯一的孙字辈自然不是谁都能娶得到的。
辜尨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为何他的姑娘偏偏有这样金贵的身份,若她是平凡人家里的小雏菊那该多好。不过,既然他已认定了她,再难的坎也必须迈过。
如何讨得谭复和谢知远的欢心,是得好好筹谋了。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
清晨,伦敦港。
又一艘巨轮驶入了海港,熙熙攘攘的旅客中夹杂着个清瘦的身影。那人气质儒雅,着一身老式的中国长衫,戴一顶软帽,提着个小行李箱走到了码头拐角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前。
车主是个华人,见到那人的瞬间仿佛受了惊,忙不迭下车对着那人行了个郑重的大礼。
那人摆了摆手,坐上了轿车的后座,报出了一个地址。
轿车驶离了海港,穿过清晨的街道,驶向了郊区。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院子前,从车窗便能看到院子里犹自盛放的西府海棠。
车后座上的人不禁微叹:“能在这里见到这花,也是稀奇了。”
那人下了车,穿过院子来到了小楼门前。他略一思忖,按响了门铃。
门内传来蹬蹬蹬小跑的声音。
门开的刹那,那人摘掉了头顶的帽子,笑着看向门内的小姑娘。
书玉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瞪着玄关处的不速之客。
“外公!”她惊喜极了,一个纵身扑将过去将清瘦的老人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