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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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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六弟是世家,不一样的。”依然是那个声音。

“算了算了,老四你总帮着他们说话……”

“恭喜二哥,最近升迁的好快!”十分温文的声音笑道。

“老六你也拿我开心!”一肘子扬过去。

温文声音的主人笑着躲过,“只阿七还是白身……”

“他还小呢,急什么!”前面的声音,略有些不以为意。

“那有什么好,和六位哥哥在一起才好呢!”一个仍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声音叫道。

………

“当年的京华七少里,我排行最小,烈军排行第二,段克阳第三,陈玉辉第四,第五……”江涉微微停顿一下:“是云飞渡。”

寒江之畔,一身浴血的云飞渡竟是江涉的五哥。

清明只听得惊心动魄,这些内情,他其实一概不知,敢下赌注的原因:一是方才江涉无意间脱口一句“三哥”;更重要的是,当日他刺杀陈玉辉之际,瞥见桌上一个小手卷,手卷陈旧,上面的几个人物竟是十分熟悉,当下便把手卷放入怀中藏好,却从未想过,画中人物竟有如此错综之关系。

这个赌注,他已赢了一半。

他自然不会在江涉面前提到此事,若被他知道自己便是杀陈玉辉凶手,只怕命也要送到这里,更不用说其他了。但想到那画卷上还有两人,自己却不识得,不由问道:“那么余下的两位……”

“排行第六的潘意你大概从未见过,他是白华的父亲,几年前病逝了。”

清明“啊”的一声,想到手卷上一个斯文清俊的年轻人,单看相貌,与小潘相并非十分相似,但那种温文中隐隐显贵之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而排行第一的人,大家最服气的大哥,正是石敬成。”

当年,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今天这样的结果。二哥烈军脾气暴躁,其实十分关心兄弟;三哥段克阳聪明机智,很少有事瞒的过他;四哥陈玉辉沉默寡言,擅长兵法;五哥云飞渡刚烈骄傲,最是性情中人;六哥潘意出身世家,形容温文,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却很少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大家最为信赖,如兄如父一般的人物,却是大哥。

京华七少,绝无无名之辈。

大哥石敬成和六哥潘意一开始就是朝中人物,六哥还可说是家世原因,大哥却是完全凭着自身才智,他文武双全,三十岁的年纪,已在朝中颇有势力。

后来三哥段克阳投到了宁王手下,一次六哥喝醉了,用筷子敲着酒杯笑着说,三哥其实是最骄傲的一个人,绝不甘于人下的,只可惜,他太有心机了,心机太盛也会遭人忌的。可是说这话的六哥也是个心机极深的人物,但是他一直对我很好,他说,他只我这么一个弟弟。

现在回想起来,大哥和三个的对峙,大概早已开始。

两个一样才气纵横又骄傲到十分的人物,莫非真的不能共处?

二哥烈军大概真是被宁王的霸气才华吸引过去的,那位宁王殿下,当年也曾见过几次,果真是不世出的人杰。

五哥云飞渡一向和二哥最为要好,他投到宁王那边我倒并不吃惊。

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会刀兵相见。

京华七少,凋零几半。

除了朝上,后来我很少再见到大哥,四哥常年驻守边关,相见更少;只有六哥,时常还来探我,一次他苦笑着对我说:阿七,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我足足花了三十年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说这话的六哥潘意,却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病逝了,他本来是那么风雅洒脱的一个人物。

“江前辈!”却是清明的声音把江涉唤回,他勉强抬起头,看了面前这个笑意轻扬的年轻人,“既是前辈与军师当年曾有兄弟之谊,我叫一声‘前辈’,勉强也不算僭越。于冰有一事相求,望江前辈看在昔日情谊与玉京数十万百姓份上,援手相助。”

江涉只是静静倾听,并不发一言。

清明若不惊慌,继续述说:“其实说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玉京愿降!”

这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江涉瘦削手指又一颤,道:“你说什么?”

“不错,玉京愿降。但即便降后,城中仍须留有相应军队,两位王妃需得妥为安置,城中首脑保有相应地位,最好……”清明一笑:“能在玉京中继续任职。”

这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但细想之下又并非没有道理:朝里最了得的将军陈玉辉已死,北方戎族蠢蠢欲动,若玉京肯降,自是上策。

虽然,这条件实在太过苛刻。

清明又道:“不直接与朝中商谈的道理想必江前辈也知晓,只因石太师绝不会赞同此事,太师官高权重,只有静王殿下与小潘相联手上奏,方可一试。倘使此事真能做成,一来住了刀兵,救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二来前辈兄弟亦有相见之日,也全了情义,岂非甚好?”

这一番话情理俱在,也是清明看出江涉原是个性情中人,方出此言。他住了口,静等江涉答话。

“兄弟情义?”江涉忽然苦笑一声:“你可知,我这一身伤病是如何来的么?”

他不待清明答话,又道:“十年前,有人拼了性命不要来到京城,只为杀我……那一次,若不是阿静在我重伤后倾了全力救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之数,虽然活下来也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这些年只苦了阿陵,我重伤那年她才十七岁,我一个幼子江澄只有三岁。家中再无他人支撑门庭,她竟携了弓箭,至朝上自请承我之位……这十年来,实是难为她了……”

清明至此方知为何江陵以一女子之身,竟能至此高位。江涉几句轻轻带过,当日朝堂之上,可不知经了多少波折。随即又想:其实江家若是依靠静王庇护,原不必如此艰难,可见这江家父女,也均是十分骄傲之人。

正思量间,却又听江涉声音响起:“那时我方知道,二哥是何等恨我……”

声音很平静,但是,那是经历多少磨折之后的平淡。

清明不由后退一步,心道自己果真疏忽,既是看出江涉伤势是留风掌所致,却怎地未想到这一点?

原来清明和南园皆是段克阳一手教养出来,但段克阳武功偏于阴寒一路,不适于南园。故而南园之成名绝技留风掌,却是烈军亲手教授。

纵是他应变甚快,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话来。

江涉看着清明神色,忽然淡淡一笑:“其实二哥要杀我,我并不怨他。当日若不是我在城墙之上射了宁王那一箭,五哥又怎会惨死?一命偿一命,原也是应当的。”他微微抬首,望了天际浮云,“世人皆道我当日那一箭是为了天下黎民,之后加官晋爵,又人道我是为了名利云云,那些,其实都是假的。”

“我少年起就和六位兄长一起,说是名气不小,其实一直靠他们护佑,并无江湖经验。宁王叛乱那年我只十七岁,看他们刀兵相见我竟是呆住了,六哥一直说我太孩子气,可在那之前我当真毫无所觉!后来京城整整被围了三日,那一天在城墙上,我看见宁王,心中便想,若是这个人一死,我们兄弟岂非又可团聚,依旧像从前一样?那一箭,那一箭便是从此而来!”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猛然咳嗽起来。眼见静王又要走近,却被他厉声一句“阿静,我没有要你过来!”生生阻住。

清明停了一下,无视静王的杀人眼光,走近了些,右手贴上江涉背心,为他调整气息,待江涉气息稍定,方道:“其实江前辈所想,并不尽然。我只知道一件事,若是烈将军的留风掌当真是想杀一个人,只怕是当时便死了。又何谈什么后来找灵丹妙药前来救助?烈将军或者当年自己也不自知,他那一掌,其实手下仍是留了情吧。”

手掌下的清瘦身躯一震,半晌无言。

终于,江涉缓缓开口:“好,我便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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