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沙已经推门进屋了,我在几个警察的注目礼下飞快地开门闪了进去。走进屋内,关沙站在房间中央,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深黑的眼睛里弥漫着思念和渴望,薄薄的嘴唇抿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我也呆呆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酸楚的微笑,眼睛有点模糊。关沙缓缓朝我走来,还没到跟前,我再也忍不住了,往前夸出几步,一头冲进了他的怀里,从刚才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这么赖在他怀里,想要他抱紧我,可是有那些外人在,关沙一贯是冷面示人的,刚刚经历牢狱之灾的他更是敏感,怕别人知道,我在他心目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关沙的手臂紧紧抱起了我,他的身材这么高大,我的脚尖都离地了,只能双手攀附着他的肩膀,脸颊紧贴着他的下颌,泪水奔泻而出,我呜咽着:“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原来只有经历刻骨铭心的分离,才知道自己陷得有多深。
“静,让你受苦了。”他的手臂愈加用力,怀抱紧密无缝,我贴在他胸前,呼吸急促,脸色涨红被他有力的臂膀勒得就要窒息。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悦和幸福,对我来说,这种历经生死后的重聚,几乎是上天的恩赐。我相信对关沙来说,也是一样。
我摇摇头,又哭又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还活着,真好。”还能这样让你抱着我,感受你的气息,真好!
关沙抱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楼上,不然就要成为那些讨厌的警察听墙角的对象了,才上了楼梯口,关沙停勒下来,捧着我的脸,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迫不及待地俯身过来,我眼睛轻轻闭上,迎上前去,接受他热切的深情。
当我们的嘴唇碰触的刹那,似乎有电流遍及全身,每一个细胞似乎都酥软了。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幸福,仿佛烟花绽放,清泉流淌。关沙急切地,甚至有点粗暴地吻我,男性火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有一只小手挠着我的心窝。
分离的思念,只有这种亲密的接触才能填补,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像干渴已久的孤独行路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那么迫切,那么疯狂地吻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从对方身上吸取爱的温暖。
他深情的热吻如同一曲激烈而又不失优美的变奏曲,带着我畅游在激情的碰撞中,粗狂的关沙,温柔的关沙,霸道的关沙,细腻的关沙,都一一为我呈现,我都一一感受,几度迷失。从来不知道,他的吻还是这么富于变化,我可以感受得到我爱的关沙,他是在用心吻我。
关沙宽大的手掌还是那么火热,覆在我的身上,滚烫灼人。我的手覆在他身上,感受他强悍的体魄。就在我们把持不住的时候,我以为关沙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谁知他却放开了我,我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里,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他的脸色不太好,明显隐忍的样子,见我看着他,拍拍我脸颊,温柔地说:“静,你不是最讨厌没洗澡就……我这就去洗。”说完,就朝房间里冲了进去,把我一个人晾在楼梯口。
看着他消失在房间的身影,我哭笑不得,自制力不错啊。他还记得我的洁癖呢,尽管对他这个“山间野人”来说有点麻烦,可他愿意遵守啊,值得表扬。
蛰居生活(1)
关沙刚回来的那几天,我们几乎就是呆在别墅里,足不出户,大半年没见面了,只想好好呆在一起,说说话,一起吃饭,更多时间是在床上度过,我们像两只慵懒的冬眠动物,却又热火焚身,彼此放纵着身体,缠绵悱恻,不知疲倦,似乎要把这大半年分离的痛苦用几天的欢爱弥补回来。我从来不知道,关沙也可以这么“堕落”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像猪一样生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然后懒洋洋地起床洗漱,吃饭,有时候没话说了各自拿本书躺下来看着,惬意懒散,虚度光阴。
说到看书,被我一贯定义为“山间野人”未接受文明熏陶的关沙几乎是让我大跌眼镜,他竟然可以静下心来专心读《三国》,甚至还研究缅甸政治历史,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装装样子,故意在我面前卖弄风雅,因为我偶尔说些以前的事,看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笑他是“文盲”。但没想到和他聊起天来,竟然说得头头是道,见解精辟,比我这个中国人对三国的理解更透彻,让我汗颜不已,再也不敢小觑他。
这种日子简直是圆了我在二十一世纪一直想做“宅女”的梦想。那时候似乎胸无大志,梦想中的生活就是不必为三餐发愁,衣食无忧,像猫一样缩在家里,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吃就吃,没事就泡在网上,还有贴心的男朋友陪伴左右,温柔缱绻,舒适自在。
我仍然每天清晨都去大金塔参拜听经,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向关沙争取来的,想起他被关押的那段时间,我每天一个人去虔诚拜佛,愿没有白许,关沙到底还是平安回来了,这更加坚定了我信佛的决心,有一个信仰在心里也是不错的,它可以让你保有希望,保持平和的的心态。本来我想拉关沙和我一起去,可是这次关沙从狱中回来,又变得警惕无比,如同惊弓之鸟,不肯再和我一起出去,也百般阻挠我出门,恨不得把我成天关在屋里,放在他口袋里才好,我也知道他是担心我,那些想要扳倒他的对手潜伏在暗处,政府也紧紧盯着,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越好。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关沙说要出门一趟,这还是他从狱中出来第一次出门,我说:“你要小心,枪带好了吗?”
“嗯,带着呢。”说完,走过来亲吻我的额头,我笑了笑,心里满意极了,想要大老爷们关沙这么做不容易啊,这还是在我的调教下养成的好习惯呢,出门前是要“吻别”的。
关沙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走回来表情严肃地问我:“静,你的枪呢?”
他还真够细心的!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啊,枪啊,在腊戌山里的时候,被政府军追击那会儿掉了。”心里有点发慌,不知怎么的,我不愿意告诉他我在大金塔见过罗家兴的事。
关沙听我这么说,神色有点心痛,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不说我也知道,他是在内疚那时候他没在我的身边,心里有小小的暖意流过,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不是要出门吗?早去早回。”
看着关沙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我的心突然之间被涨的满满的,似乎听见了幸福花开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充盈和宁静。这样的平淡宁静的生活,自己还真有点像送丈夫出门上班的小妻子呢。以前关沙总是把我看得透透的,现在我竟然也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种默契是我们长期相互关心才有的结果吧。
中午十分,关沙就回来了,一回家就往卧室里钻,问他上午出去干什么了也不说,神秘兮兮的。弄得我心里很不爽,不说就不说呗,你那些破事我也没兴趣,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