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到宫门前,静妃会下马,宫内岂能纵马而行,谁知他拦的不是别人,是静妃。一心挂念着楚腾烈的静妃,哪里还有闲工夫下马悠悠走到乾清宫,直接骑马闯过。
慌乱的马蹄声表明着马上女子的担忧和着急。可怜慕容博还早早备了轿子,没想到压根儿没用上。
慕容博被马匹惊得连连退步,差点摔倒,猛擦冷汗:好风风火火的静妃娘娘啊,从没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静妃。
还没感叹完,慕容博只觉肩膀一痛,身子一轻,吓得“啊”叫出了声,残一把抓住慕容博的肩膀,将他拽上了马,吓得慕容博赶紧捂住嘴,连拍胸口。
他的老命啊!
静妃的声音适时传来,带起一阵阵寒意:“究竟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皇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后面这句话,让慕容博感觉到沉沉的压力,慕容博一个文臣,本就不习惯骑马,被残按在马上,颠簸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回娘娘的话,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久前,皇上喝完药后忽然吐血,陷入昏迷状态。太医诊断后,都说……都说皇上的大限已到……”慕容博一阵悲郁。
静汐深深吸气,眸光冰冷如雪,听完便不再多言。连路的宫人见到静妃,忙见礼,静汐压根儿没心思理。
乾清宫外,常泰公公望眼欲穿,见到白衣女子的那一刹那,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
“娘娘——”
静汐随手扯下斗篷披风,径直迈进内殿:“你们是按照我留下的药方煎药给皇上服用的吗?”
常泰公公跟上静汐的步子:“是啊,是老奴亲自熬的。”
她留下的药方其实是凌雪衣开的,虽然不能治愈楚腾烈的病,但也不至于令病情恶化。静汐走之时,楚腾烈的情况虽然也不好,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恶化到这种地步。
“静妃妹妹,你可回来了!”德贵妃迎了出来,脸上泪光点点。
“妹妹见过静妃姐姐!”冯昭仪弯身行礼。
慕容博从一边冒出头来:“老臣给两位娘娘请安。”
“慕容大人无须多礼。”
静汐的脸色在看见这两个人的那一瞬间,愈发冰寒,这细微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常泰公公的双眼。
静汐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冰凉:“姐姐和昭仪妹妹也在啊,静汐失礼了。”
冯昭仪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绢捂着通红的双眼:“皇上,皇上,要是皇上走了,臣妾该怎么办?”
德贵妃红着眼,扯着冯昭仪的衣角:“妹妹,别瞎说,皇上贵为天子,自有上苍庇佑,皇上肯定会好起来的。”
说得好听,表情却不见得有什么悲戚之态。
“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皇上……呜呜……”晚凝和紫漪听到自家主子回来的消息,忙迎出来,高兴之余更添难过,皇上的病可如何是好。
“蝶舞呢?”
“蝶舞姐姐知道娘娘要回来,去请胡太医了。”
静汐望了望德贵妃和冯昭仪:“姐姐和昭仪妹妹照顾皇上想来也乏了,不如回宫休息吧,皇上这边有我和常公公伺候着,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们的。”
德贵妃和冯昭仪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神,德贵妃拉住静汐的手:“好,那就辛苦妹妹了。”
两人离去,静汐立刻奔到楚腾烈的龙榻边。见到楚腾烈的那一瞬间,心痛难当。
龙榻上,楚腾烈昏沉沉地睡着,瘦弱得不成人样,哪里还是那个君临天下威仪赫赫的一国之君。
“阿烈,我回来了,睁开眼睛看看静汐,阿烈……”静汐伏在床榻边,抚着楚腾烈的眉心,但楚腾烈全然没有反应。
伸手探了探楚腾烈的脉搏,又看了看楚腾烈的眼睛,撩起楚腾烈的衣袖细细查探,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冷厉,下一刻,手狠狠地将案上的空药碗打翻在地,郁结难抒,清丽的容颜尽是狠辣之色,透着嗜血的味道。
中毒,居然是中毒!谁敢对当今的皇帝用毒?
最可怕的是,以楚腾烈的身体状况,此毒纵然静汐知道解药,但是却为时已晚,根本救不了。楚腾烈身子虚弱,毒性蔓延之快,早已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除非神仙降世,否则谁能救得了?
千防万防,千叮咛万嘱咐,最终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下了毒。尤其这种毒并非产自燕夏,而是已经灭亡的金山部落,普通大夫根本难于察觉出来,静汐也是在云泽山庄的时候从“鬼医”那里知道的,“鬼医”的先祖便是金山部落的族人。
第149章 楚墨殇和人密谈
若是,若是她一直在阿烈身边,若是她能及时察觉,阿烈就不会这样了。
明明知道是中了什么毒,明明知道有解药,可是却偏偏无能为力。这种从身体某处开始扩散出来的无力感,真的很难受,很痛很痛。
他不是别人,他是阿烈,是待她如父如友的阿烈,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可是,她却救不了他。
药碗摔碎的声音惊得屏风外的人忍不住瑟缩发抖,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从来没见静妃如此失态过。
常泰公公屏住呼吸,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娘娘……”
静汐起身,迈出内殿,眼神凌厉:“把最近半个月接近过皇上药食的人给我全都报上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静汐嗜血通红着双眼的模样,令慕容博和常泰公公心头一震:“娘娘,皇上……”
静汐盯着屏风,一字一句,冷漠如霜,动彻天地:“我要他们给阿烈陪葬!”
我要他们给阿烈陪葬!
一句话,令在场的人摇摇欲坠,几乎忘却了呼吸:陪葬,陪葬,皇上真的……
刚刚进殿的胡太医和蝶舞看到许久未见的静妃,听见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般,呆呆地望着白衣女子浑身凄寒肃杀之气,面色沉寂,散着怒气。
“呜呜——”殿内响起了啜泣的声音。
齐齐跪下身领罪:“娘娘,您杀了老奴吧,是老奴没伺候好皇上,是老奴……”
“不,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大意,是奴婢害了皇上……”
胡太医凛然正色:“身为太医,没能治好圣上的病,老臣罪无可恕。”
慕容博俯身磕头:“老臣顾虑不周,求娘娘治罪。”
静汐一拂袖,风华敛聚,耀眼而动人心魄,冷冷苦笑:“你们是有罪,这么多人照看着,居然还让人给皇上下毒。”
话锋一转:“但治你们的罪能让阿烈好起来吗?能吗?”
中,中毒?!
顿时所有人都愕然结舌,愣愣地抬头望着静妃。胡太医深深叩首,皇上怎么会中毒?
“娘娘,老臣给皇上号脉,皇上没有中毒的迹象啊,怎么会——”
“如果不是我知道这种毒不易被人察觉,没见识过此毒的人根本查不出来,否则,你以为自己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儿?”静汐敛去几分怒气,转身坐到长案边。
“听着,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接近皇上,更不许把皇上的病情对外泄露半个字。常公公,你一直负责皇上的药食,从熬药到伺候皇上服药,中途有谁打断过或者接过手,一个都不许放过,定要给我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慕容博,你即刻出宫,持金牌去见薛若寒,加紧戒备,守卫好皇城。另外,传旨给陈廷锋、赵武,要他们率驻城军师待命。”
“胡太医,备银针,想办法为皇上施针。”
楚腾烈若是有事,只怕要大乱了。
三殿下书房内,楚墨殇一袭玄色袍服,负手而立,嘴角微翘,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燕夏版图,雄心万丈。
身后的青衣中年男子撩着养得长长的胡子,笑意吟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愧是三殿下,对自己的父皇下起手来居然一点都不手软。”
此人正是玉皓辰的谋士伍子旭,沉实老练,风采斐然。
楚墨殇回身,对伍子旭言语间的讽刺不以为然:“晋王爷当年横刀逼老皇帝下诏传位给你们现在的皇上,之后一杀了之……伍先生说,本殿下和你们晋王比起来,谁做得更绝?”
伍子旭微微一怔,面上依旧平静,皇家的亲情当真卑微之极。
面对权利,面对皇位,有几个人能真能坦然对待?
无论哪个国家,皇家子弟哪个不因帝位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父子离心,手足相残……
伍子旭心下苦涩,神态却一往如常:“现在静妃已经回宫,接下来三殿下打算怎么做?六殿下可不是简单之辈。”
楚墨殇笑了笑:“京城尚在我掌控中,只要皇上驾崩,自然会留下遗诏。到时,只要本殿下登上皇位,一切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