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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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略有轻寒的初秋月,这样的天气实在罕见。

嫣柔站在高台一隅,尽量不引人注意,但她戴了帷帽,又有轻纱,那本来有的一丝风也就几乎感觉不到了。

此时站在正午的日头下,又是注目之焦点所在,早就逼出了一身薄汗,身上腻腻得不适。

回过身朝紫婷一个眼色,便将披在身上的银白底色暗花镂空织锦的羽缎斗篷解下,显出里面一袭玛瑙红缠丝襦裙。

如此无心之举,临风一看,却是没补可收。

玉牡丹原本站在她稍前的位置,心中对这两个后来者抢尽自己的风头颇为不满。

想她如今是艳旗高张的西京花魁,而明月楼,居然只派了两个无名无份的青雏小辈前来应场,这是显见的不将她们其余几人放在眼底!

如此一来,日后她们还有何面目在西京风月场立足?

正寻思着用什么法子还击一二,忽然余光处突然出现一抹惑人的亮色,偏头看去,只见一位丽姝婀娜秀丽的身姿。

即使隔着轻纱,看不到容颜,也能想象那帷帽下是何等的绝世芳华,仿如洛水之滨离合的神光,若隐若现又遥不可及。

暗香缭绕

玉牡丹亦知明月楼逢春选花的习俗,今日见这两个名不见传的姑娘已然很是了得。心下忿然之余,也是多了几分好奇。

细闻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姑娘,除了微风吹起面纱滟光迷离之外,还有那股子暗暗袭来的香气。

那香气似麝非麝,似兰非兰。

仿佛体内天然之香,幽幽冉冉,自己却闻不出,到底所用香料为何物。

玉牡丹素爱用香,与西京贵妇淑女一般,闲时喜欢制香,娱人娱己。

她于制香一项上,也颇有建树。

京中相好的公孙贵族有知她此好的,常常一掷千金购得名香以博美人一笑。而此时嫣柔全身汗湿之后,那身上的香气,却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

嫣柔自己更是不会留意到,自己身上此时散出淡淡的香味,乍一闻是乳香的温暖香甜,再一嗅又有蔷薇的粉嫩幽然,又泛出莲花的清幽雅致,百花的芬芳与常青木的甘洌如雨丝般摇曳飘荡开去。

馥郁、清新、雅致、醇厚次第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感到甜美如饴,又觉千姿百态,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白须长者胡斐也被这香味所吸引,不由脱口问道:“老夫素爱香料,这位姑娘身上香气特别,不知是哪种香料制成?”

嫣柔很是吃了一惊,心想自己并未用香,难道是衣衫上挂的荷带衣香囊?

也是了,这香囊是歆月所送,不如,自己就此卖她一个面子?

当下略略一沉吟,清脆的声音便从帷帽的薄纱后传来,如黄鹂般清脆动人:

“胡先生赞誉了,这香原不是什么绝品,不过是我明月楼的当家姑娘歆月自己调制出来的。方法也简单,就是南越而来的碧水与东城莱阳兰圃的兰芷相配,加上北地而来的重葛,还有西域的千媚,由春日艳桃、夏日碧莲、秋日红枫与冬日玉梅上的水各一钱混合,再用冰心玉壶封在松柏之下数年,开启后便得此香,名曰‘荷带衣’。”

暗香(2)

“此香原是夏日用最为合宜,我往日用顺了手,换季换衣衫也嫌麻烦,因此,这时节也还带着。不过,我家歆月姐姐所制的香乃明月楼一绝,这个倒真是不虚的。”

她的语气一如平常,仿佛在说一个简单花样如何绣就一般,仿佛那香随手可得,稀松平常。

旁人听了却讶舌,不说那春夏秋冬的花上之水,单是四种香中的任一种,都是千金难求的绝品。

此时在这位女子口中说出,仿佛就是随处可见的香料一般,毫不在意,再看她通身打扮,虽是素雅清秀,但气质风度,嫣然不逊于大家千金之范。

远远站在人群里的玉脂听了这番话,不由微微得意一笑,暗道:“算你柔姑娘是个有良心的,不枉我家姑娘如此赏识你一番。”

一念过后,便转身逆流而出,径直往湖边的帏帐走去。

“久闻明月楼歆月姑娘之名,想不到,虽然平生未得一见。今日,却能闻得如此美妙之香。老朽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胡斐面色微有动容,许是料不到风尘中人居然有如此出类拔萃之女子。

嫣柔亦是刻意献媚于歆月,当下又道:“实不相瞒,阿柔出身穷苦,多得歆月姑娘善良,肯教我诸多才艺。因此,阿柔通身所学,不过是歆月姐姐九牛一毛,歆月姐姐才是真正的西京才女。胡先生及各位公子小姐夫人的赞誉,阿柔一概都担当不起,受之有愧。”

“不妨,阿柔姑娘小小年纪,能有此造化,也算天资不凡。今日所对诗词,咱们皆是心服口服,姑娘怎能说当不起这几个字?”

胡斐说罢,最后他眼带深意地打量了嫣柔上下,未再发一言,示意比试继续。

最后一位出场的,便是楼清风。

她选的节目是吹箫,因此,台下中人无不替她捏了一把汗。

因为有了绯烟的珠玉在前,倘若她不能胜过绯烟,那么便是意味着输的一败涂地。

暗香(3)

嫣柔也在等着楼清风最后使出的绝技,她知道,往日在明月楼,楼清风是最会使心计也最能掩藏自己才学的一个人。

因为只是出来游玩,因此,随身并没有携带乐器,只得在绘春阁老板提供的比试箫笛中任选一样。

这时,台上的楼清风看了那摆放整齐的各色乐器一眼,却没有取任何一样之意,而是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台下,一时议论纷纷。

玉牡丹见状,不由的含笑与绯烟对视一眼,姗姗上前,轻声问道:“清风姑娘,请问是否没有合适的乐器呢?”

心中却在暗暗嘲笑,台上各类常见的乐器皆备的齐全,除非此人不会使用,不然定有一样可以称手。

楼清风却是摇摇头,不再看那些器物,却走下了高台,在众人不解与疑惑的眼神中,摘下湖边碧柳上嫩绿的柳叶,重新站回台上。

台下议论声更大,叶子可吹是众所周知,但是音色与可用曲目多是极简单的市井歌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难道眼前这位娇小的姑娘,不若周身所散发的气质那般高贵,竟不会使得任何乐器?要依靠吹叶来混淆过关?

嫣柔却心下却一颤,楼清风……

一阵悠扬曼妙的脆响,仿佛一只欢快的黄鹂,从她双手围拢的方寸天地振翅高飞,翩翩往上,最后,直入九重碧霄。

接着是曲调一转,仿佛流水潺潺之声,又有夜色中蛙鸣蝉惊。曲调往下,溪水淙淙,仿佛水冷微凉,一盏盏荷花小灯,便顺流而下,飘向远方。

一阕《流水浮灯夜》,将众人听的如痴如醉,忘却今夕是何夕。

一时曲罢,众人久久不曾回过神来。有持扇出游的风流公子哥,更是手把折扇轻敲,一下下,摇头晃脑,意态微醺。

就连嫣柔,也禁不住在心中大声叫好!这个楼清风,除却为人心思太过玲珑之外,于天赋造诣上,她却是明月楼首屈一指的头魁!

西京第一

一曲吹罢,楼清风亦是薄汗如雨。

台下听众反应过来时,那是掌声如雷动。一时间,只觉得今日这趟秋游,真是大有所值。

玉容走上前来搀扶自家姑娘,嫣柔隔得近,隐隐听着她吩咐道:“玉容,去取冷香丸来。”

嫣柔情知楼清风素日便有偏头痛之症,想今日她为出奇制胜,也是煞费脑筋。也好,总归在人面前为明月楼争了一个体面。

于是便放下过去那些心缔,真心诚意的走过去,道:“清风姐姐,你吹的真好。”

楼清风趁机将罩在头上的面纱轻轻掀开,不无娇媚得意的朝台下飞去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诸位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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