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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日绿鸢的所作所为她都了如指掌——嫣柔心中一顿,只觉得眼前的美人思虑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明了的。
但是嫣柔还是恭敬的回答:“姐姐所虑,必有道理,妹妹从前发过誓,此生只以姐姐马首是瞻。”
歆月嘻嘻一笑,收了扇子,到底唤了丫鬟进来,一行人款款行去了。
因是与楼清风同住,所以,两人无形之间便走的比较亲近。
而歆月的身份自然不好时时过来查看嫣柔的课业,只是这楼里早有规矩,各房姑娘照着来比对做了就行。
五更起床,冷水敷面,温水通面容肌理。长发梳起之后,便是晨起吊嗓子,风雅颂古赋诗歌需篇篇能吟唱如流。
而后便是练舞,明月楼重金礼聘前朝宫廷舞师阮蝶仙为青雏姑娘们教习,她每日只教一人,以一个时辰为限。
如嫣柔这样初学者,每日要压腿五百下,后仰前翻自如,直练得身形蹁跹若蝶,柔若柳枝,方能开始照着曲谱套以动作。
这样一通苦功下来,嫣柔已经香汗淋漓,衣衫皆尽湿透。在丫鬟的搀扶下,端正向舞师行礼告退。
而后是晨浴,为的是保养身段,培养媚风。
以色事人(2)
关于媚术,这一课,由鸨母薛氏亲自教习。
五更起床,穿花拂柳,晨露里往小楼的右侧行去,见一方白玉石拱门,上书:温香软玉池。
进去一看,原来里头早已备好。热气氤氲,兰汤沐浴,花瓣飘香,一张梨花木小床大小的白玉浴池就这么呈现在疲惫不堪的嫣柔面前。
嫣柔正想自己褪衣,却见薛夫人徐徐走来,形容举止之间,面容高贵得如同女皇。
她十指纤纤,居然是言传身教。
“阿柔,看着妈妈我的动作,看仔细了。”
说话间,那玉指顺着自己修长的脖颈划过胸脯来到腰际,轻轻的优雅的魅惑的解开束腰,解开衣襟,随着她的指尖来到肚兜、亵裤,轻轻的在背后一拨,白色肚兜飘然落下,弯曲的双腿,缓缓的退出亵裤。
嫣柔真是瞠目结舌,她绝对没想到,自己在后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原以为天下美人亦不过如是。
但是,这个女人的动作和身体,却能够如此完美有力的体现出“媚惑”二字。
除非你不看她,否则一看便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她无声无息,也许那身体不是最美,却真正能牵引着你的心往自己的思想所及飞去。
她的手指仿佛有魔力的勾着你顺着她的动作,仿佛那不是脱衣服,而是仿佛花朵优美绽放,跟着她的手膜拜了一下她的亮丽的曲线婀娜。
不是脱衣舞,胜似脱衣舞。
仿佛端庄无奇,却能勾的人心潮澎湃。
而且嫣柔绝对想不到,在薛氏逐渐年老色衰的外表下,褪去衣衫之后展露的是如此出色精致的身体,真正可谓人不可貌相。
这是一个真正呵护自己的女人,她通懂人心,所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她都能轻巧驾驭。
否则强势如歆月,又焉能安心与她结盟?
嫣柔学着她,轻盈柔媚的舒展自己是双臂,优雅的脱掉衣服,走进浴池,开始享受清水香汤洗凝脂的伺候。
云鬓花颜
“嗯,阿柔,今日之课往后你会日日练习,不必急于求成。细细品评,或许受益更深。我能教你的,只是一种姿态。你要记得,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一个女人。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她不管何时何地,都必然是最美的。你不必刻意造作,只需铭记这条便好。”
薛氏说罢,击掌唤人,旋即有一队侍女从帘子外鱼贯而入。
“一个美丽娇贵的女子,这样花朵般的年纪,身上是绝对不能有老皮厚皮存在的。”薛夫人看着嫣柔,眼睛如锐利的刀片一般,寸寸了然。
于是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要细细打磨,手肘,指关节,膝盖,脚掌,该去死皮的去死皮,一处关键处都不放过。
不过最可恶的是,薛氏居然还安排人端来一种非常可怕而又看似幼小的小鱼,专门用来啃食嫣柔的一双玉足。
从前在北秦洛都时也听说这种食人鱼,说是其口巨大无比,宫中嫔妃是谈之色变。
却不想,真正见了,才发觉那不过是细细如牛毛针尖一般大小的条状小鱼而已。
麻麻痒痒,酥挠脚心,嫣柔移开自己的眼神,不敢去看那足盆中壮观的围攻场面。
薛氏简直就是力求精益求精的不留任何死皮,声言一双玉足要做到如同婴儿肌肤一般柔嫩。
嫣柔咬着牙不敢呼痛,一任那老玉板条带着老丝瓜络子在自己身上摩挲着。
所过之处无不皮屑翻飞,她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美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才刚暖洋洋的洗完澡,一盆冰冰凉的冷水就淋了下来,薛氏原来精通医理,深谙皮肉收缩紧致之窍门。一冷一热能使肌肤紧实,延缓衰老与松弛。
而对于胸部更是用凉水轻轻拍遍,以防止下垂。
香膏洗发后,拭到半干,再轻轻的梳上护发油,热巾子包裹,再次洗发,再次晾干,再次梳上发油,期间动作要轻柔得仿佛情人耳语,不能断发。
所谓云鬓花颜,所以一头如瀑青丝对女子来说非常重要。
云鬓花颜(2)
总算晨浴完毕了,紫婷扶着脚步虚浮的嫣柔,一步一步脚生莲花的回到自己房中,看着一桌子精致的小菜,嫣柔已经举不起筷子了。
“阿柔,你这孩子身体太虚了,这样可不行的。我瞧着你脉象有些絮乱虚浮,这样吧,打明儿起紫婷早晚去药房给你取一盅滋补气血的药回来,你先照着服用一段时间,我隔几日再来看你。”
紫婷见主子实在疲惫,亲自舀了粥水一口口喂下,嫣柔却只不过,也只得勉强吞咽。
这时,刚好旁边的楼清风已经吃好了早饭,过来邀嫣柔下棋。
嫣柔简直就是用崇拜外加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神采奕奕的楼清风,她也是不懂,为什么楼清风能接受得了这样近乎残酷的训练?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楼清风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淡然笑道:“以后你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习惯,所谓习惯,就是不敢懈怠的勤学苦练。
歌舞只是基本功,吟诗作赋难不倒三岁能背唐诗三百首的嫣柔。琴棋书画,只在点滴指上功。毕竟底子不差,勤学更加精进。
只是苦了品、容二项,内容几乎就是苦、重、琐碎,不堪其苦,而且日复一日。
穿衣服,脱衣服,柔媚雅致,无形勾人魂魄,这一课,那真是穿得都手软了,才算勉强学会。
化妆,那是一个眉毛描了三天,一片蔻丹涂了几百遍,才算勉强过关……
最难修的要数茶道,偏生明月楼里最严格也就这一关。但凡能打出招牌迎客的,每个人都不得在这上头成为笑料。
这也是本朝崇尚风雅,贵族富户无不以品茶作为闲谈之资的缘故。
早晨漱口洁面之后,茶师便奉上十余道香茗,一杯一色,一字排开。
任何一种茶,你一定要饮一口就知道好坏,是什么茶,明前还是明后,焙制方法,有什么名人爱喝,与此相关的诗词。
另外,关于品茶,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先要品水。
锦衣玉食
所谓品水,就是要能细品得出,用来沏茶的水是什么水,西京渭河还是温江?上游,中游,下游?
每一片水域的水质和水色,都会影响到香茗的成色以及清香,敏锐的舌尖,是能够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