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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2 / 2)

韩易之的手被一推,折腾了一阵才没让杯子里的残茶泼出来。把茶杯重新放好后,看着怀里睡得死死的这张脸,韩易之觉得真是恨也不是气也不是,想想就伸手捏住了柳彦澈的鼻子。

刚一会,柳彦澈的脸就憋红了,一面昏沉地挣扎一面伸手去打韩易之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看他真的难受了,韩易之也忙住了手,呼吸顺畅了的柳彦澈又睡了过了去。

韩易之笑了,不再逗弄柳彦澈了,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开始被夜色一点点吞没的夕月河。而怀里熟睡的人有节奏地一呼一吸,温暖地在自己心口起伏着,还夹杂着柳彦澈独有的哼哼唧唧的梦呓。

韩易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往日里犀利的双眸被漆黑地睫毛遮住了,锐利的面孔也就添了些不设防的温和。能让柳彦澈卸些防备的人屈指可数,他韩易之竟然还能算得一个,算得一个柳彦澈会成为朋友的人。

算得这么一个让人时常哭笑不得,手足无措的人的朋友。

“唉。”韩易之苦笑着摇摇头,心道真不知这算得好事还是坏事啊:“柳彦澈啊柳彦澈,我们能拿你怎么办呢?”

刚刚还冲莫名其妙地大家撒了气,被自己好说歹说才回了船舱,却立刻又欢欣鼓舞地闹了起来,拖着杨策浩凡比酒,喝醉了就抓着自己当靠枕睡觉。

这么个折腾人的人,却任谁也放不下。

只是,韩易之伸手轻轻抚了抚柳彦澈有些发烫的面颊,只是这真的就是柳彦澈吗?一个半日折腾半日作怪的人?

韩易之忽然想到了去年的今天,那时已经认识他一年多了吧。记得是去看放水灯,却在柳府园子的某个角落里捡到了失魂落魄的柳彦澈,脸上还印着青紫的痕迹。

那是韩易之从没见过的柳彦澈,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冻得发抖蜷缩成一团。韩易之用尽了力气拼命也拉不起来他,于是干脆也坐在地上抱住了几乎冻僵了的柳彦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彦澈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韩易之慢慢地问着,他这才开始一点点回答着。

原来,今天晚上柳琰要迎娶自己的三房夫人。薇然夫人一直瞒着他,所以柳彦澈今天才无意得知了。他不明白,自己的爹那么爱自己的娘,为什么还要娶别人?大娘那边,爹的解释是碍于大娘家的权势,那么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柳彦澈不懂,他不能明白娘的平静,于是他哭闹着拉着娘要去阻拦爹,却被薇然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从来没有打过孩子的薇然夫人抱着被打蒙了的柳彦澈放声痛哭。她努力给自己年少的儿子解释着宠爱不等于爱,解释着就算是爱也不是能够一生一世只保留给一个人的,就如同季季枯萎的花都会被替代,无论它在自己的季节开得多么的繁盛。

可是终于薇然夫人也说不下去了,慢慢松开了柳彦澈,自己哭到在地被侍女扶回了卧室,而柳彦澈却独自昏昏噩噩地走到了这里。

柳彦澈一字一句地说着,韩易之一字一句地听着,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更不知道如何安慰。直到最后,柳彦澈瞪着通红地双眼,喉咙哽咽到一句也说不出来的时候,韩易之伸手把彦澈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柳彦澈挣扎了几下,却被韩易之宁静的目光卸去了全身的气力。柳彦澈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破裂了,所有积蓄在胸口酸涩的委屈随着近乎嚎叫的哭声汹涌而出。

而后是良久良久的静寂,只是在悠然穿行的夜风中卷入了悄然的抽泣,而立刻又散去了。———————————————————————————

“韩易之,你知道这条河的来历吗?”

韩易之摇摇头,看着仍旧浮在河上的一些零零落落的水灯,有的早已熄灭,有的则仍起起伏伏地闪烁着残烛最后一点光亮。热闹的时刻早就结束了,可不知道为何柳彦澈非拖着自己来河边。韩易之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泪痕已经消了,但那巴掌青紫的痕迹仍清晰可见,映着惨白的脸色几乎有些可怕。

“说是这个河底死了一个傻瓜,大家却在这天放灯,希望可以遇到自己的天赐良缘。”柳彦澈嘲讽地笑着,蹲下身捞起一只灯,端详了片刻又狠狠地丢进了河里。

“唉,”韩易之要拦却没拦住:“你啊,何苦再糟蹋这灯呢?”

听韩易之这么一说柳彦澈反倒变本加厉了,也不顾弄湿鞋袜,走了几步进水中,拾起几个漂来的水灯又狠狠砸进水里。

“彦澈!”韩易之看着柳彦澈有些疯癫的样子也慌了,跟着走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拖回岸上。

“你疯了吗!这个天气下水,你是想病死吗!”

柳彦澈看着韩易之半晌,忽然冷笑道:“还以为你这个人没脾气呢,怎么,也学会吼人了?”

“你今天神经,我不跟你争,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给我三娘敬茶?不回”

韩易之被柳彦澈堵住了,叹了口气:“那不回,你也别闹了,我们就在这里站站,然后我送你回去把湿衣服换了。”

“韩易之啊,你知道吗,我娘说她就是在这里遇见我爹的。”

“是吗?”

“我娘说当时她是跟着姐姐姐夫从关外来的,原本采买完货物就要返回关外的,可是刚好遇上这里过夕月节放水灯,于是大家就决定多待些天。然后,放水灯的时候,她就遇见了我爹。”

柳彦澈顿了顿,凄然地笑了,接着说道:“她就遇见了我爹。多傻啊,不过是碰巧捡起了自己的水灯,不过是在灯火迷蒙中遇到了这么个人,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终生都托付了呢?”

看着负手而立的柳彦澈,韩易之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彦澈,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呢?我娘太傻了,就这么背井离乡地留在这里,当时我爹甚至都不能给我娘一个名分。为什么,因为她不是官宦小姐,不是名门之后,用我大娘的话说她只是个异族的狐狸精。我娘托付终身时,甚至不知道我爹已有妻儿,就这么活生生地成了败坏门风的狐狸精。怨不得我大娘恨她,我都恨她,我恨她太蠢了,我恨她太对不起自己了!”

“彦澈……”

“可是那又如何呢?吃尽了苦头,进了这府邸,仍旧是个妾室,而如今还要接受同两个女人分一个丈夫,要接受自己要被另一个人取代的事实。她值得吗?她值得吗?”

韩易之咬咬牙,伸手从背后环住了柳彦澈,却发觉自己的心口被那削瘦的身体咯得生疼。

“可是,我更恨我爹,他什么都给不了我娘,却硬生生地毁了我娘的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所以啊,”柳彦澈推开了韩易之的臂膀:“在这夕月节放灯的人,其实都是被诅咒的吧,被那个死在河底的夕月诅咒,诅咒爱上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我倒不觉得。”

“为什么?”

韩易之弯下身子捞起了一个翻了个的水灯,把它翻正又重新让它顺水漂走:“你爹当时能让你娘那么死心塌地,肯定在当时也是很爱你娘的,只是……”

“只是?”

“只是他并不是象你娘一样长情的人,而这世界上能遇到一样长情的人是不容易的。”

“是吗?”柳彦澈低头沉思了一阵,忽然问道:“说了我这么多,那么你的爹娘呢?”

韩易之笑着思索着:“他们离去的太早了,我并不完全晓得。但是听我干爹讲,我娘非常非常的爱我爹,所以我爹病逝没多久我娘也因为悲伤过度病死了。”

“是吗。”柳彦澈轻叹道:“但是他们如此相守,也是好的。”

韩易之装作要生气的样子:“好?有什么好?我可成了孤儿呢!怎么,仗着自己父母双全,可怜我?”

“不是的,”柳彦澈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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