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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淳转身随着侍卫向外走去,绝望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缓缓来到门口,没有任何预兆的,猛地向红木大门冲过去……
“不要……兰淳!”倒下的那一刻,兰淳看见十四一脸的痛苦,牙齿紧咬着已然失了血色的下唇,疯了般向自己奔来。好痛……兰淳忍不住用手抓紧了胸口,隐约中,四爷十四的叫喊参杂着康熙大声的呵斥,“快宣太医……”兰淳对着所有人一笑,天黑了……
“胤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来这里与你相识并非是我想要的,可就这样离你而去,也不是我想要的……”兰淳用力握着手中的兰花玉簪,“胤祥,别忘了,我的心还在你的荷包里,来世,一定要找到……”一抹沉重的意识从上而下地压了过来,兰淳眼前的东西越发地模糊起来,“再见了,胤祥……”
后记:
“咝……”头好痛呀,兰淳忍不住用手按紧了太阳穴,让那痛意慢慢地消退,闭着眼等了一会儿,疼痛的感觉终于消失,鼻子里闻到的是一股股年久失修的霉烂味道,“呵呵……”睁开眼睛兰淳却低低笑了出来,真不知道老天爷待兰淳薄是不薄,滚烫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皮中挤了出去,流到下颚时却已变得冰凉。
“兰儿……”熟悉到骨髓的呼唤〃我不再恨皇阿玛了,他竟没有骗我,他说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会害自己的儿子。”……
这世上,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逃都逃不掉,也正因此,兰淳理解上天,不怨恨上天,并且感激上天!
他缓缓抬起头,微张的唇角和怔愣的表情昭示着他此刻的欣喜若狂和心疼……依旧挺拔,依旧倨傲,只是脸上的憔悴和消瘦昭显着他这段时日来所经受的痛苦和隐忍!
“胤祥……”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头上的阵痛,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埋怨顷刻涌出,“胤祥,我说过,如若有一天,你,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恨你一辈子!”……
没有回答,胤祥只是定定地,用世间最深情的眸子看着兰淳,仿佛千年的等待化作瞬间的无言以对!突然,胤祥猛地一下子将床上的兰淳横抱起,走向门口,用尽毕生的力气,喊出来,“你们听着,争去吧,争去吧!有兰淳在这里,我可以一辈子不出去……”
原来,这样的相依相守已然足够!
多年以后,山水间,看他伫立,于是问水,那是个怎样的约定,水说“你若来,我必在,你若倾听,我必倾诉!”相悦的两个人,无非一个简单的约定而已,没有江水为竭,磐石无移的海誓山盟,只有一句“我会在”的承诺,一份“我愿倾听”的等候!
缘分,如若相悦,只有约定,没有誓言……
中部完…
八十二 烟花
十年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兰淳现在已经没了概念,原本应该是很难熬的岁月,却眨眼间就滑了过来,仔细想想之前都干了些什么,却没什么清晰的印象。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即使清苦,却也像蜜一样甜。如果说苦难能让人印象深刻的话,那幸福只能让时间过得飞快,却留不下什么痕迹……
雍正二年。
“为什么?”
“兰儿,没有为什么!”
“胤祯到底哪一点错了,为什么要他去守皇陵?”
“兰儿,权力这条路,本就没有原因和对错……”
“不,是他……他变了!他不再是我们熟知的四哥了,不再是手足情深的四哥了,他成了皇帝!胤祥,他变了,对不对?”……
除夕将近,这个除夕却有点出人意料。四哥,不,是雍正皇帝下了旨意,因十四阿哥在太后病重时顶撞皇上,致使太后病体沉重,除夕过后立即去遵化守皇陵以示惩戒……
过了腊月二十三日祭灶,内务府便传知各宫总管封印准备过年事宜,由内务府奏明雍正,得旨按宫中旧例后,便传告各府福晋、命妇、格格,及一二品大员的女儿于二十五日进宫过年。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大家都起的比平时要早,众人的服色,也与寻常不同,妃子、福晋等都穿官服,头戴翠钢,身穿衬衣,外罩红青长褂,宝石挂钮,耳戴坠子。格格们仍是大红氅衣,只是人人头上加戴做成福寿二字的红绒缕。两把头上,各插大红穗子,垂至肩头,一派节日的喜气。三天前。
“什么?邬先生要走?”胤祥下朝后回来,兰淳听到他说。
“是,兰儿,把我准备的百年陈酿找出来吧,邬先生曾帮助过咱们,临走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他的!”胤祥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沉郁。
“胤祥,我也想去送送邬先生,成吗?”兰淳道。
京郊驿道。
“十三爷,福晋,即将分别在下还有有几句话留给两位。十三爷,咱们认识已经十五年了,你天性率真,任侠仗义,在下实在佩服你的为人。今儿这话,我若说出来,许就要人头落地!”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洗耳恭听。”胤祥不知他是何意,惊讶地看着他道。
“现在您已经贵为和硕怡亲王,世袭往替,可是这铁帽子王,你一定要拼死辞掉,才能保你一世平安,”邬思道仿佛冷到了骨髓中,不禁紧了紧披风,声音有些低哑,“四爷,豺声狼顾,鹰视猿听,乃是一世阴鸷枭雄……”
“先生是说,他龙堋⒉健?br />
“不错,你本性豪侠,却始终没有看透世情,与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而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胤祥募得一个惊颤,脸色苍白如纸,身旁的兰淳更用力地攥住他的胳臂,两个人已是都说不出话来。
“不会的,四哥怎会……”
“十三爷,我的话也许很快就会证实,可是你不必害怕。你只要收敛锋芒,他不会怎样你!”邬思道见胤祥脸色苍白,忙又说道,“在下今日若是不走,想必也逃不了鸟尽弓藏的下场……”似是叹息,又像是劝胤祥。可是句句却如冰雹般打在兰淳的心上,疼,却不知如何躲闪。本以为自己拼命见到了胤祥,可是危机还在,这次竟是会是胤祥最最信任的人?
舞萨满、祭神鸦、背灯祭……兰淳置身在这曾经湮没了近百年的清宫年俗礼仪之中,看着热闹喧嚣的场景,心中却满是无法言语的失落。他已经回不去了,可是兰淳不明白,仅仅是因为他成了皇帝吗?皇帝就一定要成为孤家寡人不可吗?
胤祥今日在朝服外披了一件玄狐皮的大氅,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抢眼,兰淳知道那是四爷初即位时,赐给胤祥的,相当的名贵,现在这大氅却像一根针,兰淳不知道那针什么时候会刺进胤祥的身上。赏赐,名位,可是这一切的后面都还有一层深意“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啊!
皇后钮钴禄氏正喜气洋洋地与福晋们交谈,胤祥转过脸与兰淳视线胶着,周围的一切镀乎安静下来,只有眼中的彼此,越过千百人,许下这一生的诺言……眼神,令兰淳心酸……
纷纷扬扬的人群,嘈杂的声音,兰淳有些烦躁,退到屋檐下,倚栏看着天空落下的雪花,不自觉的伸手,那晶莹的花朵在掌中慢慢地消融,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又想起胤祥带自己在宗人府的高墙中堆雪人的情景……
忽然冰冷的指尖被一只火热的大掌包住,兰淳抬头,是十四痴迷的眼神,醉酒后潮红的双颊,兰淳轻叹,如果他不那么功高震主……就好了……
“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吉祥!”兰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掌,十四突然身形一滞,深情有些漠然,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酒后的那一片火热……
“叫我名字!”命令般的话语,兰淳僵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回答……
“胤祯……”一种莫名的力量支配着兰淳,那个名字还是叫出了口。兰淳知道不久以后可能他再也回不到这里,这里的家……
没有回答,他沉默地拉起兰淳穿过各色的亭台水榭,七转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三面假山环绕,另一面是密密的花丛,是个隐蔽幽静的好地方。
他从周围找来些树枝在地上铺好,兰淳默默地看着他忙碌,心里却更加疼痛,为什么?从他抱起兰淳,送她到胤祥的面前,她就想问他,“为什么?”
坐了下来,曲起膝盖,他体贴的卸上的紫貂大氅为兰淳披上,身子也挨了过来。兰淳下意识地低下了眼眉,可是没有力量拒绝身边的男子……是怜悯,是感动?反正一种力量紧紧将兰淳包围……
“十四爷……为什么?”
“叫我名字!”
“胤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