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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担不了倒也不打紧,只要未来的王妃娘娘听得懂它就成了!”
“王妃娘娘?”
“我是说沈秋瞳沈小姐啊!太妃娘娘心中的准儿媳呢!人长得美,又温良娴淑的。”
唱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了不知名的排斥感:“殿下不会同意的吧,以他的性格。”
“如果殿下不愿意的话,我们当然站在他这一边了。可是他不一定会反对啊!太妃身体大不如前了,殿下应该不会像从前一样逆着太妃心意行事了吧。”
就在这时,琴音连贯了起来,只两句便听得两人安静了下来,两人相视惊叹,再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刚刚那断续的音符连接起来竟有如此奇异的效果。两人仿佛灵魂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烟幕迷茫的,夹带着水气的清新,两人不自主的深呼吸,感到说不出的玄妙。那烟幕下是什么呢?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呵,看到了,是水面诶!烟渐渐散去了,露出了映着星空的水面,好美啊!可是那里不对呢?为什么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水面幽深不见底的,厚重的叫人害怕,一波一波的暗潮搅得内心也波涛澎湃,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伤被翻至浪头,泪水已夺眶而出。
殿下啊!快停下吧!两人暗暗祈求。
还好令人心绪不宁的段落很快就过去了,水面还是那么平静,星光更闪烁了,不仅如此,水面上仿佛还多了什么物什,是什么呢?
啊……是花灯。两人惊讶的低头望着手中的花灯,可谁也猜不透殿下的心思。
突然间,琴声戛然而止。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难道……殿下……
当两人像疯了一样奔进琴房的大门时,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梓墨正侧对着她们,站在窗口呢。柔和的星月光芒照在他鲜明俊秀的五官上,也映在他凄迷无瑕的眼神中,这一刻他仿佛不是尘世中的人了。唱箫在这一刻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情感,虚虚悬悬的,梓墨的这种神态她是熟悉的,可是每次见到还是让她震撼和伤心,在她的心里,他是高贵的殿下,是才华横溢的主人,是平易近人的朋友,也是时常挣扎于生死边缘在无奈和痛苦中度日的脆弱生命。每当他那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浮现那种飘忽的神态,她便总有一种幻想,仿佛他已离开,或是从未存在过。
半晌,梓墨回过头来,月光刚好勾勒出他俊逸的脸型,一丝笑意爬上他的嘴角:“怎么样?这一段水准如何?”他的口吻那样轻松,就像一个骄傲的孩子顽皮的等待别人的夸奖。
咏琴最先笑起来:“殿下真是出神入化了,听得奴婢差点哭死在门外,是不是奴婢哪里让您生气了,这样折磨奴婢啊!”
梓墨微微一笑,道:“琴儿这张嘴真厉害,都让人分不出是褒是贬了。”
唱箫道:“琴姐姐说的是实情哪!曲子丝毫没有幽怨哀婉的调子,可偏是叫人心里难受啊!”
梓墨露出凝重的神情,虽是亲近的唱箫和咏琴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箫儿,帮我做一件事吧!”
唱箫没来由的心头一热,这是恐怕让她做一百件也会愿意,更何况是主人的请求。“殿下清说吧!”
午后,天还是阴阴的,倾香河的水汽带着泥土的芳香一阵一阵轻抚着两岸的楼台。
鸿运楼又传出了箫声,比起从前熟练了许多,但还是带着几分生涩。
这个时间段不是倾香河的热闹时分,因此来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来吃饭的人也不是真心听曲的,只是图个风雅罢了,这些日子以来,鸿运的老板娘叫沁香这样招揽客人,倒也有几分奏效。大堂里时不时地还会爆出几句叫好,虽说是起哄成分较多,但也确实扫除了以往的冷清。事实上,这鸿运楼并不是河上的名楼,只是位于河下游的一座酒楼,原本并没有伶人撑门面,生意一直平平而已,如今正愁不知如何扩大门面的老板娘,撞上了沁香,好像捡到了宝,如此便宜的伶人,还幸在真有人捧场,当然又值又赚喽!所以这几天来老板娘对沁香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好景终不会长久,沁香的命运也因此而转折。当她买力的吹奏,忘我的投入到她本所不熟悉的乐曲中,享受乐符契合心灵带来的一份平静时,噩梦便也随之而来。
这一天,她不会忘记,当几个纨绔子弟带着身形彪悍的打手出现在鸿运楼的大门前,当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辱骂的话语灌入耳际,当老板娘吓得钻入了桌子底下,当刚刚还在喝彩的听众逃的逃,倒戈得倒戈,剩下的嘻嘻的在一旁看热闹,当她迎上为首的公子哥那鄙视的、带着凶光的眼神,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悲哀,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头一次感到了期望破灭的窒息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助。
“臭丫头,不要脸,也不照照镜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吹曲!”
“践货,哈哈哈哈哈!”
“水涟漪的曲子也敢在这里吹?也不撒泡尿照照!”
“就是说嘛,这不是冒犯了水小姐吗?活该!”
“谁跟水小姐过不去,就是跟老子过不去!今天就要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后悔!兄弟们,把这女人废了,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狂笑,那个目光猥琐的男人那放荡淫亵的三角眼,和那高高挑起的眉头,嘴角绽开的卑鄙的笑,沁香忘不了,忘不了!可是她又能怎样?任人凌辱吗?她还有垂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一家人要吃饭,要穿衣,弟弟要上学,妈妈要治病,怎么办,怎么办?
妈妈……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啊!爹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您,还有茸儿,茸儿有师傅在,会健健康康的长大,他们永远的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知道!
突然间,她竟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大声,那么开怀,正要动手的大汉也不禁怔住了。
“臭婊子!你笑什么!”
沁香好不容易止住笑,艰难的指着那公子哥道:“笑你啊!不知在水涟漪的楼下风餐露宿了多少个夜晚,至今连人家半片衣袖也没见过吧!真是可怜啊!”
“你!……”公子哥的火从牙缝里喷了出来,“臭婊子,找死!”
几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抡在了沁香的脸上,血印赫然立现。可是沁香仍在笑,既然是死,我就要骂个够,妈妈和弟弟,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沁香不能再侍奉膝下陪伴左右了!
“说中心事了吧!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一群可怜虫,说什么懂乐律,只不过附庸风雅之徒,你以为自己站在水涟漪的门前,就代表有鉴赏力,值得吹嘘吗?你只不过在随波逐流而已!你真的在听她的箫吗?哈哈哈哈……无耻的男人啊!以你龌龊的思想不知在勾勒什么下践的图画呢!!!”
屋子里的人都不由一颤,她在说自己吗?为什么觉得她说得如此掷地有声?
公子哥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自卑,所有的尊严都在那一刹那爆发,“好,好,好!我今天就要你看看我的思想里勾勒的图画有多下践!”说着,便将沁香按倒在地,像一个野兽般,大庭广众下撕烂她的衣裳,沁香没有反抗,她只是用可以让任何人恐惧的目光毒毒的盯着眼前的恶魔。
“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啊!连身份地位都不要了,你的水小姐看到如此这般的你,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兴趣赏你一见的机会啊!”
“臭婊子,老子还会怕你不成!”公子哥伸出双手狠命的掐向沁香的脖子,旁边的人也傻了言,竟上手阻止。
“会出人命的!是死罪啊!放手!”
听到死罪二字,公子哥果然手一松,瘫在了一边。而沁香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但仍然狠狠的盯着那公子哥,依就骂道:“原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
“你这个践妇,别以为我不能收拾你,我可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好一个在父母荫蔽下无恶不作却又贪生怕死的家伙!为了博得水涟漪的好感,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那公子哥一向养尊处优,从没有人敢用如此鄙夷的话来讥讽他,先前的话早已让他受不了了,现在这话更是字字命中要害,脆弱的自尊心终于承受不了,再度爆发:“你不就是想死吗!老子成全你!你看老子敢不敢!”说着公子哥便从腰间拔出配剑,眼见就要劈了下去。
这时,空中拂来一阵箫声,仿佛渗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轻柔,那么平和,那么让人不可抗拒,每个人都呆住了,细心的捕捉每一个音符,生怕漏掉了什么。刚刚还激烈暴怒的公子哥如是,命悬一线的沁香也如是。
这箫声与水涟漪的不同,似没有后者的哀怨和凝重,更出尘,更幽远,更飘逸,就像这倾香河的水汽,轻灵剔透,毫无瑕疵。
沁香真的听得痴了,同那一晚听到水涟漪的睡莲不一样,那一晚是赞叹,是佩服,而现在是震撼。水涟漪的箫声饱含感情,浓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而现在这箫音看似无情却深情,是对世间万物看透的淡然,是与世无争的怡然,是无愧于心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