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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看到玩具剑的一刹那王梓良已经感到呼吸紧张了,等郝帅满脸狐疑的大声念出演算纸上那几行显然是情急之下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时,他的呼吸便完全停止了――郝帅念的是:
“童雪,祝你在新的学校,万事如意,你的同桌王梓良!――童雪是谁?”
最后一句,显然是郝帅的疑问。
第五章 七年
一高中上晚自习的时候,校友小吃基本没有客人。
王梓良站在“贺新颖”面前,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仍然不敢相信这位光彩照人的“大女生”就是七年前从自己视野里消失的那个文静可人的小同桌童雪。
童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随意的支着二郎腿,自信的扬着脸蛋似乎要让王梓良看个够,浑身上下,涨溢着十八岁女孩儿无法掩饰的美。
“先自我介绍一下?”
见王梓良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童雪笑着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到王梓良的面前并玩皮的眨眨眼说:“我以前叫童雪,儿童的童,白雪的雪,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童雪幽默的开场白,并没使王梓良改变严肃的表情,他把童雪的手握在手里,用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擦了几下,然后重新把目光投注到她秀丽的脸蛋上,深情的说:“你不是童雪,童雪的手非常柔软――打人一点都不疼!”
“是吗?――”童雪灵巧的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个270度的长弧之后,竟放肆的落在王梓良的鼻尖上。
“还疼?”童雪收紧眉毛装出一副无限内疚的表情。
王梓良用鼻翼拱了拱童雪的手指,以示对它这种未经充许就随意着陆的行为的抗议,同时盯着童雪的眼睛,一脸无奈的说:“肉体的伤害还是次要的――他们都说我让三(9)那个女生给废了!”
“谁知道你这么不禁打!”
童雪娇嗔的在王梓良的鼻翼上轻轻戳了一下,然后轻盈的退回自己的坐位,动人的脸蛋立即笑成一朵花。
王梓良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坐下来望着童雪,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禁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童雪向服务员要来两杯饮料,然后笑着举杯说:“来,为老同桌重逢,干一杯!”
王梓良学着童雪的样子一饮而尽,然后问童雪:“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开始怀疑是在抓色狼那天,我问你话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面熟,但那时我还没往你身上想!后来把你误伤了,近距离看到你痛苦的眼神就觉得有点像你了,接着林美凤带几个女生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把她们领导人给打了,我就问你们领导叫什么?她说她们领导叫王梓良――我想这下可坏了!”
说着说着童雪又笑出声来,王梓良没有笑,板着面孔认真的品味她的笑容。
“不过,当时我还是不敢十分肯定是你!”童雪强忍着笑继续说:“――恰好冯飞也是赵屯乡的,我就去问他,这时我才知道此王梓良即彼王梓良是也!”
“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早过来找我?”
王梓良听童雪提到冯飞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
“当时是想找你,可又一想,像这样你在明处我在暗处的感觉也蛮好玩的,便决定先不去找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可遗憾的是――”童雪说到这故意撅起嘴。“我在你面前出现那么多次,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半年的同桌是白坐了!”
“这你可不能怪我!”王梓良委屈的辨解:“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现在哪有一点小时候的样,名子还改了,我哪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我变化很大吗?”听了王梓良的话,童雪立即将手捂在脸颊上,故做天真的问:“我和小时候不一样吗?哪不一样?。”
“脸变瘦了,个变高了,剩下的自个儿照《生理卫生》对去吧!”
“哦!”童雪轻叫一声,盯着王梓良唇边毛绒绒的胡须,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七年了,你都长胡子了!”
是啊,七年,漫长又短暂的七年!在这七年里,昔日那个文文静静、娇娇柔柔的小童雪竟摇身一变成为今日靓丽骄人、成熟自信的贺新颖,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时间又带走了什么?王梓良默默的在内心里感慨着、思考着,目光同时在童雪身上游走着。
这时,童雪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背过身去“嗯啊”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把手机挂断,继续若无其事的跟王梓良闲聊。
“你怎么改名连姓也改了。”王梓良不解的问。
“我妈姓贺!”童雪有些答非所问的说。
从她的口气里王梓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把话题岔开,问她为什么要回凌山来复读。
“凌山高中升学率高啊!如果知道你在这,我早转过来了。”童雪笑着调侃道:“嗳,昨天你的讲话真精彩,把我们宿舍女生全打动了,有人看了一夜书,我都觉得自己不考个好大学都白活了!”
“可是――”王梓良深沉的望着童雪,顿了顿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按我的推算,你现在就是不在清华、北大也应该在哪个大读大一而绝不至于来凌山一高中读高四!是不是?”
“是吗?”
童雪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有意避开王梓良的目光而出神的望着杯中的泡沫,好一会才抬起头望向王梓良,攒起两弯秀眉幽幽的说:
“说真的,昨天看见你在台上夸夸其谈,我也觉得好奇怪,当时我就想:按理说,这老先生早该混黑社会去了,怎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凌山一高中学生会主席了呢?”
*****
九点三十九分,离熄灯还有二十一分钟,312舍十名舍员集体“出大恭”。
当十个人拉开架势一字排开后,一高中宿舍区唯一公厕的男“一号高地”便全部被占领。来迟一步的张帝一见这阵势便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他家的专业术语“你们他妈这几天包场啊?”而后来的许多有“大急”的男生也都跟张帝一样,等了一会见没有人要起来的意思便气呼呼的改道了。
312舍之所以集体出恭的目的就是要垄断男厕所,此时,看到一个又一个男生急不可耐的走进来然后以更加急不可耐的表情走出去,使他们越发坚定了将蹲坑进行到底的决心。
几分钟之后,开始有人感觉到吃力,便开始嚎歌转移注意力;通俗的、美声的、民族的、摇滚的,只要有人唱第一句,大家就一哄而唱。
厕所是露天的,十名青春期男生的洪亮歌声直冲遥远的天际,星星纷纷被唱开了眼,居高临下的盯着这群地球男孩儿的大屁股,色迷迷的看了又看。
“不行,我脱肛了!”
进来时曾提出“谁第一个起来谁是孙子”的郝帅第一个站起来。他的行为立即招来赵猛的极端鄙视:“这孙子纯是典型的小资产阶级后代,不光是干革命,屙屎都没长劲!”
郝帅并不理会蹲着的人怎么骂他,他在厕所中央捶了捶腰又伸了伸腿,然后便卯足了劲开始踹男女厕所之间那堵厚厚的隔墙,一边踹还一边查数――郝帅从入住的第二天就扬言:要在高三毕业之前把这堵厚达30公分的砖墙踹一个窟窿出来,最终完成他所谓的“大陆和台湾”的统一大业。
“……十二、十三……”
当郝帅数到第十九下的时候,忽然从墙对面传来“咕咚咕咚”的反击声。
“yeah,台湾人民有反应了”听见隔壁有人反击,郝帅立即神经质的狂叫起来,同时脚下踹得更来劲了,一边踹还一边扯着脖子朝对面喊口号:“嗳!妹子,大点劲!今天咱哥俩把这人间最后一道樊篱给它踢倒得了!”
听郝帅在这边大声呼号,那边反倒没动静了。只是郝帅仍然余兴未熄,接着又倾尽全力连踹二十下,然后喊了句“老妹,该你了!”才停下来。
郝帅站在厕所中央“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胡源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胡源,郝帅赶紧改开裤带摆姿势装像。
胡源四下看了看,见只有郝帅一个人站着,便没好气的问道:“刚才有女生说有人踹墙,你看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