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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良见自己的话没起作用便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句:“平野我叫你别扯犊子,你听到没有?”
“咋的,你媳妇啊?”平野回过头,嘻皮笑脸地冲王梓良尖叫一声。
对平野来说,这只是一句非常平常的玩笑话,可对于刚刚小学五年级的王梓良来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谁是他媳妇无疑比骂他娘还难听,恼羞成怒的王梓良顾不得平野平时对他的关照破口大骂起来:
“操你妈,你说啥呢!”
这句货真价实的粗话使本来友好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不止王梓良的同学,连平野的手下也都瞪大双眼-―谁都知道,平野从小没有父亲,他最看重的就是他老娘,他怎么气他娘都行,如果谁在背后说他娘一个“不”字,他就敢点人家房子,王梓良竟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急头酸脸地骂他娘!
平野有点挂不住脸儿了,瞪着眼睛走过来,拽起王梓良的脖领子,恶狠狠地问:“你说谁呢?”
“我…你妈!”
王梓良见平野竟敢拽自己的脖领子,火更大了,指著平野的鼻子毫不犹豫地又补骂了一句。
平野活到十六岁还从没有被人这么嚣张地骂过,他翻了半天眼珠子最终还是没能让自己的理智战胜情感继而挥起右手狠狠地抽了王梓良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梓良更不含糊,几乎在挨打的同时,手里的耙锄就冲平野的脑袋砸了过去。
平野应声而倒,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本来听到平野说自己是王梓良媳妇就委屈得眼圈发红的童雪,见此情景,便“哇”的一声吓哭了,而四周的男生、女生以及平野带来的手下则全吓傻了。
王梓良没傻!在班主任和校长赶来之前,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王梓良在赵屯四周的庄稼地里转悠了大半天,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决定回家,心想回去挨一顿打总比饿死强。
他硬著头皮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猜想父亲见到他的反应,甚至幻想母亲今天也刚好放假回家,那样他便会少挨一顿打,至少程度要轻一些。
快到家门口时,王梓良忽然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他惊恐地发现:在他家门前,竟然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此时,王梓良的第一反应是:平野被他打死了,要不然绝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王梓良定了定神,原本打算是要再次逃跑的,可就在他刚要转身的一刹那,忽然发现父亲被两个警察从家里带出来,而他的手腕上竟然戴着锃亮的手铐!
见此情景,王梓良立即冲了上去,向父亲身边的警察们大声喊道:“放开我爸!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王梓良当时的想法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能让父亲替自己受罚,可是,没等他跑到跟前,父亲已经被推上警车,而车下的警察听到他的解释后不但不放父亲下来,反而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是我干的,放开我爸!”
王梓良被警察冷漠的表情激怒了,歇斯底里地狂喊着就往警车上冲――他想劫警车,却没有成功,一个警察突然横在他面前,一边往外推他一边大声警告:
“小孩儿,不要胡闹!”。
那个警察长得高大魁梧而表情严肃,严肃得在往外推王梓良时甚至都不用正眼瞅他一眼,更没在意王梓良愤怒的表情和他那只紧握耙锄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这样,当王梓良突然出人意料地跳起来向他发动袭击时,这位久经沙场的人民警察,几乎是哼都没哼一声就和平野一样一头栽倒在这个十二岁男孩的脚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个小男孩儿也一天一天的长大,当他终于有一天在自己人生的五行山下完成成人仪式而以一个青年的成熟面庞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人们津津乐道的却仍然是他顽劣的孩提时代,在他们的传说中:王梓良与孙悟空的童年一样,是黑白通吃的。
第一章 包围女寝
1
凌山县座落在大辽山脚下,是辽西的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在过去的很多个世纪里,汉族与北方少数民族的历次冲突都有它的身影,如今,方块字解决了一切,它成了民族融合的代表。
老辈人提到凌山县老城,总会面露惋惜地提起曾环绕四周的护城墙,据说,凌山县老城墙长达数公里,上面可以跑汽车,曾是整个辽西气势最雄伟的古城墙。不幸的是,几百年的峰烟战火没有摧毁它,却在文革中被“忠于革命”的人给扒了。现在,只剩下孤零零地写有“幽州第一镇”的城门楼和明清各代残存下来的几条古老街巷,还在默默述说着它昔日的荣光,与此同时,四周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充满现代气息的高楼大厦,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组装它的未来。
凌山县既不沿海,又不沿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物产,可这里却并不贫困反而相对富裕.究其原因,历来都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观点认为:因为有大辽山的保佑,凌山县才得以政通人和、百业兴旺,而后一种观点则认为凌山之所以比周围的县市富裕完全是因为凌山人重视教育的结果,一个充分的证据是:“凌山一高中”的升学率历来都是在全省名列前茅的。
因为前一种说法缺乏科学依据,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凌山人开始认同后一种观点,这种认同最终表现在:前不久县政府为扩建凌山一高中而向全县人民集资时,全县竟然没有一例上访事件发生;作为凌山人,每每提及此事,不论是当官的还是寻常百姓都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当然,对这种感觉体会最深的,无疑还是凌山一高中的师生们。
八月的校园,阳光清朗而热烈,偶尔有一丝熏风拂过去,在空气中洒下淡淡的花香。
当高二的男生经过一个为期十天的袖珍型暑假便以高三的身份重返校园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情景一下冲走了这个短暂假期给他们造成的不快――女生宿舍推倒了!
凌山一高中自建校以来,历界男生都对学校的宿舍安排心怀不满,表面上是因为女生住楼男生住平房,男女不平等,而根本原因还在于平房与楼房之间竟然隔着一个周长四百米的大操场令男女住宿生无法鸡犬相闻。本来这只是校方的无心之过,可学生们却坚持认为:学校为了追求升学率,不惜利用各种手段麻醉他们的青春期。
看着推土机在女生宿舍的废墟上横冲直撞,围观的女生都显得一脸的茫然,虽然她们在主观上并不讨厌暂时入住男生的平民窟,可眼见着盛载了她们无数欢声笑语、青春日月的绣楼倾刻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在感情上仍然无法接受。
与女生的悲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兴灾乐祸的男生,他们用一串串刺耳的口哨向正在工地上忙碌着的民工频频致敬,为的是即将迎来的凌山一高中自建校以来男女住宿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同一时刻,一直站在人群里默默张望的高三(6)班的郝帅突然转过身去,目光灼灼地盯住身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大喊:
“我要住宿!”。
接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又神经兮兮地甩了甩头发,然后在一群充满疑惑的女性目光的注视下甩着鸭子步向教学楼走去;第二天晚上,郝帅迎着另一群性别不同却同样疑惑的目光跟随舍务老师胡源走进男舍312,不等别人开口,他先板起脸孔冲眼睛已经瞪到极限的312舍的同班男生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