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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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肯……原谅他么?到底要他怎么做,到底要他怎么做!

茛觿嘴角冷冷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果然只有死,才可以么?他一定是焱潲见过最可恶的人,一定要死在他的手上,那么就都可以化解了。本来,他这条命,也死不足惜了。

焱潲眼尖,瞟到他自嘲的笑,不悦道:“你笑什么?”

茛觿收回嘴角的笑意,不回答。这让焱潲极度的不满,他强行将茛觿拉了起来,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严声道:“我问你,你在笑什么?”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茛觿差点低吟出声,等疼痛减缓,茛觿轻声道:“我在笑我自己。”

抱住他的人身形一顿,松开了时候,茛觿失去平衡重新倒回榻上,当然,这对于茛觿来说又是一次痛的体验。

“我在笑,身为一个男子,身为一个帝王,竟然会心甘情愿地爬上别人的床塌。炎焱潲,你觉不觉得,昨夜的我比娼妓更低贱?”茛觿苦笑出声,笑声诡异地让人毛骨悚然,“你会不会觉得,杀我,是脏了你的手?”

焱潲无言以对。不是难以回答,而是惊讶于茛觿说出的话。冰冷深入到了骨子里。他在笑自己,笑自己的低贱与懦弱,可这两样他根本就不具备。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低贱?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懦弱?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贬低自己的价值?焱潲竟有些生气。

“把衣服给我穿好。”焱潲低声留下一句,披衣出去。

茛觿咬着牙下榻,艰难移动着脚步,每走一步,大腿上的血迹就会蔓延一分,等他把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血已经流到脚裸处了。茛觿觉得他这幅样子一定很恶心,很让人讨厌。

他取来桌上摆着的小方巾,不知是早已准备给好的还是什么,一点一点擦试着蔓延到脚裸的血迹。

真是堕落,君茛觿啊君茛觿,你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第七卷 一曲流殇(十四)

头晕目眩,这是茛觿出了房门之后的第一感觉。阳光照在身体上,反倒是虚汗流的越来越多了。

焱潲毫不在意他的虚弱与否,冷声道:“前些日子新帝说要送些珍草过来,思量着没地方种,正好这片院子的草也都该换换了,君茛觿,那就有劳你将这些草全部除去。”

茛觿迷迷糊糊向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类似锄头这些可以帮助他拔草的工具,焱潲的意思很明显,他这是要他用手来完成。手腕处的伤痕撕心地痛,他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要他怎么才能将这些草除干净?

焱潲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道:“希望等我回来时,能看到让人满意的结果。否则,我会再一次让你承受比昨晚更加难忍的痛苦。”

茛觿被迫点头,焱潲甩袖离开。双膝的酸软让他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跪坐在地上,身体像是崩断的弦,如何也打不起精神。寒意在他的身体里翻滚,一阵高于一阵,茛觿真的很想马上就晕过去。

另一边焱潲去了前厅,还没坐稳,就见阿千顶着一副白脸过来。

“阿千?你不是受伤了么?”焱潲放下茶杯站起,搀住阿千正要行礼的身体。

阿千摇摇头,“少主,这点伤对属下没什么。”他退后了几步,保持主仆间该有的距离,继续道:“少主,那天龙帘下战书了,他说如果三天内不把清帝交出去,就把南国夷为平地。”

阿千看向焱潲的目光充满了请求的味道,他真的希望焱潲能够放过茛觿,他真的误会他了。

那天,除了对战之外,龙帘把一切都告诉他了。阿千真的惊叹于茛觿,他对焱潲,比任何人想的都要认真,认真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看得到他难过。

茛觿选择欺骗,是怕焱潲面对真相时的为难,这无疑是难受的。如今茛觿的生命已经经不起时间蹉跎,没过一刻,他的生命就会衰竭一分。阿千从来没有想过,茛觿也可以为了焱潲放弃一切。

焱潲不以为然,“他若是有这个能力,就让他来。”

阿千心里长叹,可恨现在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昨日夜里,北军趁着我们松懈,把京城层层围了起来,今天早上,北国那边捎来了口信,北国护城河悬崖决一死战。”

焱潲的脸色不为动容,阿千心里急得犹如火烧,道:“少主就把清帝交出去吧,论兵力我们真的不是北国的对手。”

他轻蔑地笑了:“现在清帝在我的手里,不管怎样,他区区一个北国,能奈我何?”

拨开草丛的手无处施力,每有一个稍大的动作,就会有血珠子不断地从还未愈合的伤口中溢出,这对他,真的很不妙。

他的动作很慢,半天下来才将一小片草地清除干净。身体愈发的沉重,终于不受控制向后倾去。他半眯着眼,感受着被黑暗吞噬,他用他最后一点点的意识望向头顶的那一片天,好蓝,好蓝……

第七卷 一曲流殇(十五)

身体蜷缩在小院的一角,没有意识地颤抖。

他看到这一幕,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要是换做从前的焱潲,会是什么反应?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太医?上药喂药?

可惜这一次,他再也不会。

走进他,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不动弹的身体,眼神冷的让人难过。

“装够了没有?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想都不要想。”他就地半蹲下,挑起他昏厥的脸,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这么精致的脸,如果卖掉的话一定会买个好价钱的,对不对?从小就踩着所有人的头顶,过着衣食无忧,整日被人喊殿下的日子,应该很不错吧?那个时候的君茛觿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落在他的手里?过着不是人的生活?很难想象他被欺负到哭泣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焱潲恶意地想,脸上爬上一层冰霜。他俯下身子,只手环过他的腰,只手环过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抱入怀中的身体,没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害怕的冰凉。

他开始相信茛觿是真的昏过去了。

按照茛觿的身体,就算他昨夜再怎么用力无情,也不至于到达昏迷的程度,还是说,他来时的身体就很虚弱?

焱潲将他放在榻上时的动作极轻,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那时面对茛觿的时候,目光是何等的温柔。他拧了块干净的方巾,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猛然意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遇到蝼蚁一样将方巾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会心软?为什么折磨的总是他!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

他忘了眼榻上的人,生生地将自己的视线别过,甩门离开。从这以后,焱潲三天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茛觿昏昏沉沉睡了三天,阿千得到特许,一直守在茛觿身侧,半步都不曾离开。

等茛觿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殿下,你终于醒了。”阿千悲喜交加,顾不得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忙上前扶起茛觿。

茛觿见他的动作有些生硬,仔细一看,袖子口竟是绑了厚厚一层纱布,他抓着阿千的手,问道:“你受伤了?”

阿千不说话,茛觿猜到了一二,道:“是龙帘干的?”

阿千没有正面回答,道:“龙帘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茛觿一怔,惨淡一笑,“是么。”

阿千胡乱点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晶光,“殿下为何……要这么伤自己呢。明明真相不是那样!少主他误会了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呢?”

茛觿没想到阿千会有这样的反应,盯着他看了良久,道:“如果炎焱潲痛苦,我会更痛苦。阿千,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就算三个月后我真的死了,也永远都不要告诉他。”

三个月,他真的,还有三个月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阿千紧紧抓住茛觿的手,热泪盈眶‘道:“殿下,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放你走,放你离开这里。”

这世间有情有义的人太多太多,茛觿,是第一个让阿千流泪的人。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感人,只不过茛觿觉得,这都是他应该去做的。只要是保护焱潲的事情,他都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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