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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翼侯的举动焱潲看在眼里,他明白,孤翼侯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得到茛觿,得到茛觿的青睐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很好胜,不惜夺取茛觿的一切,只不过,走了一条弯路。孤翼侯三十出头的样子,年轻有为,面相俊俏,说没有仰慕者那是不可能的,可偏偏他就是一个具有断袖之癖的男子。焱潲对他做法的态度是鄙视,恨,但是想想孤翼侯为了茛觿不曾娶妻,早就已经过了成亲的最好时机,再怎么恨,再怎么讨厌,似乎也削弱了。
让焱潲纳闷的是,孤翼侯到底是怎么看中茛觿的,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可以算是没有。难道是小时候的恩恩怨怨?茛觿小时候,孤翼侯也才刚刚情窦初开吧?难道会喜欢孩童的茛觿?
说不准。这世间变化千奇百怪,谁又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过去的过去又是怎样的?
“此番那便先告退了。”焱潲退出来,向那几个带出来的高手吩咐了几句,匆匆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看到车里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刚刚冷静的心,又变得急躁起来。
第四卷 凝血成殇(十四)
焱潲请了最好的大夫来,那大夫查看了一下茛觿的伤口,上了一些药,开了些活血的补药。
“公子伤的不轻,有些红肿出血,这些外伤上了药很快就能好。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只能看他自己。”
这是三天前大夫走的时候说的话。焱潲坐在茛觿旁边,盯着他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沉思。
这都三天了,还不打算醒来?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什么时候醒,只能看他自己。
焱潲帮他看过,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体上的痕迹也消了,就是不见他醒过来。难道是他……不愿意醒?也难怪,那几天的噩梦,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茛觿一向讨厌这样,降临到自己头上更是不能忍受。
焱潲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骨节分明,白皙纤长。
“清歌,你打算什么时候醒呢……可别是不想看到我啊。”焱潲眼神温柔如水,轻声道。
清歌,醒过来吧。桃花快开了,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桃花。你知道吗?龙帘为你受伤了,整天在房里惦记着你呢,快去看看他吧。还有……我很想你……忘掉那些悲伤,还是眼前重要。
榻上的人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睫毛微微颤了颤。
“我还欠了你一块桃花玉呢,等你醒了,我让人去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焱潲猛的抬头,正好对上他刚刚睁开的疲倦的双眸。面无表情却眼泛秋波,那是他的清歌。焱潲笑了。
三日后,早晨,南宫。
两位皇帝面对面,一个面带歉意,一个眼神冰冷。
“清帝前来,朕居然全然不知,是朕疏忽,还请清帝不要生气。”新帝瞄了一眼坐在边上低头喝茶的焱潲,道。
茛觿语气不痛不痒;“新帝不必道歉。在南国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朕自己的疏忽。”茛觿故意加重了南国二字,“朕现在只想知道,关于焚尸案件,新帝要如何处理?”
茛觿并没有告诉新帝凶手就是孤翼侯,而是打算留着慢慢周旋。这次去侯府没能问到什么,他绝不能让孤翼侯就这么死了,在找到谷无忧之前,要先保他周全。
新帝陪笑:“我南国会赔偿受害北国百姓一切损失。”
茛觿挑眉:“仅此?”
新帝客气道:“清帝还有要求尽管提。”
茛觿勾唇笑了笑:“新帝哪里的话,不过要求,朕还真有一个。”他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焱潲,道:“新帝也知道,北国是新兴强国,无论在政事上,还是军事上,力量都还十分薄弱。因此,朕想向新帝要个人,来协助北国政事。”
新帝一脸积极,道:“清帝只管点人就是。”
茛觿停顿了一下,道:“朕听说,南国京城有一位,不仅相貌俊俏,才能出众,而且还是新帝眼前的宠臣。年纪轻轻身负重任,拥有众多臣子中最特殊的待遇,现任南国尚书之职。既然新帝说随便点人,就是不知道,那边那位喝茶的是否有异议?”
焱潲还没进喉咙的水一个激灵全部吐了出来,呛的不轻。什么京城有一位,什么美貌有才,什么年轻有为,直接说想要他炎焱潲不成么?害他纳闷了这么久这人到底是谁,原来猜来猜去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况且,事到如今,清帝开口了,他还有拒绝的机会么?
茛觿见新帝嘴角抽了一下。他知道,新帝这么喜欢焱潲,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焱潲送给他。不过他可是清帝,是新帝迄今为止最怕的一个人,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现在的政治局面,人人只求利不求私,他新帝再怎么喜欢焱潲,总不能放弃南国的安危吧?万一没答应,哪天清帝不高兴了,那就是动不动就死人的。
“这样能帮到清帝,真是太好了!”新帝的心在滴血,咬牙硬生生给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焱潲和茛觿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焱潲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选我。”
茛觿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欠我桃花玉还没还。”
第四卷 凝血成殇(十五)
正月二十一,清晨,炎府。
茛觿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看到焱潲正在打发下人。
“从今天开始,我辞去南朝尚书一职,由城南七若醉七大人接任。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到阿千那里去领一些银子,收拾好行李就可以离开。不想离开这里的,每月照例会发工钱,每日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一年后回来,也有可能十年,我不在的日子,好好看家。”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愿意离开。这倒是让茛觿有些惊讶,看来平时焱潲对待下人的态度是挺好,不然这些仆人也不会选在在这个时候尽忠。
“此番如此,你们出去还是我炎府的人,若有遇到要挟,就说这是炎焱潲的府邸。”焱潲道。他明白的,虽然新帝放他走了,但是不会放弃对他的情意,说不准还三天两头地往北国跑。
焱潲回头,对上茛觿盯着他看的眸子。他微怔,茛觿慵懒的眼神中,他看不出什么,他不够了解茛觿,不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焱潲被盯的脸都红了,急忙转过身。
抬头看了看那炎府烫金二字,不舍。这是他的府邸,在南国的家。若非帝命难为,他不会离开。不过,到底是不是因为帝命难为而离开南国,还是另有私心,不得而知。
焱潲再三磨蹭,想迟一点再走,茛觿也没有催促,上了马车一句话也没说,盯着焱潲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取书来看。此时他的心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发怒或者高兴的。但是心里淡淡的喜悦,那是真的。
马车轻轻摇了摇,焱潲掀帘进来,在茛觿对面坐下。茛觿一言不发,翻着手里的书。车厢外面龙帘提了提马缰,提醒到:“殿下小心坐好,要出发了。”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越行越快,焱潲掀开车厢帘子,想要最后看一眼南城。
阿千见焱潲探出头来,急忙道:“少主快进去,风还凉,这么吹会生病的。”
突然一个马刹,阿千一个不留意向前扑去,正好装上了龙帘的背。焱潲探出头的时候根本没有抓住什么,正当要被甩出去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
焱潲被强行拉回,感觉胳膊都要脱臼。
“你笨蛋啊?想死吗?给我坐好别乱动!”
“你管我?!”
帘外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车厢内还是沉默的。茛觿拉了焱潲一把,似乎对书不感兴趣了,靠着软枕斜眼看他。
焱潲受不了茛觿的眼神洗礼,“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舍不得么,如果不想去朕不会强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茛觿不冷不热地说道,半眯着眼。
焱潲摇头:“没有不想。只是这毕竟是我从小到大都生存着的地方,难免不舍。”
茛觿失笑,“舍不得不是小孩子才有的情绪么?”
焱潲注意到了茛觿的笑,看得呆了。茛觿的笑,很少人能够看见,他的笑高雅却不失气场。龙帘见过几次,他最怕的就是茛觿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茛觿是真怒了,而且想杀人。
见到焱潲的变化,茛觿适时收回笑容:“如果怀念,朕让人建一座与南国一模一样的炎府给你。”
“不用。”
茛觿听到拒绝脸色有变,“那好啊。反正到了北国有没有住的地方,要不你搬到宫里跟朕住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