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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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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又坐下,“那皇上有何训示?”

“皇上对妃君在皇后娘娘寿诞庆典上的表现大为赞赏。不瞒妃君,宫中人事复杂,类似的事情每每做起来少有皆大欢喜的。皇上早年是不得不左右调和,近些年自己也不满意起来了。往往事后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大臣们在这段时间都不敢递要紧的折子,多半要被驳得体无完肤的。不过这次意外了,庆典过后,皇上心情大好。老奴由此也轻松一回,所以说老奴要来亲自谢娘娘也是必要的。不过,今日皇上倒先一步让老奴来,代为表示对娘娘的嘉奖。那些赏玩的器物倒在其次,主要是请娘娘于明晚出席皇上特赐的宴席,到时候老奴亲自来接。”

“赐宴?”我站起来,欠了欠身,“儿臣先谢了父皇的赏赐,只是圣上特别赐宴……。”

“娘娘不用多虑。这是很寻常的,只是前些日子皇上心情多有起伏,才少了与儿女共叙天伦的兴致。近日心境明朗了许多,说不定妃君就是皇上的一颗福星呐。”

我笑笑,“那就有劳阿翁明日再奔走一趟。”

“份内之事。”

*

我听到哲臻回来的传报声立刻从坐榻上起来,整整衣裙,走到中厅看见哲臻正坐在背对着我的椅子上喝茶。

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故意吓唬他地大喊了一声,扑在他的背上,笑着看着他。

他倒没有被吓坏,而是注意到我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叮叮当当的一串。”

“这都不知道啊,九连环啊。”

“九连环……”

“小时候没有玩过吗?我们永州也有,不过是五连环,没有这个复杂,但道理是一样的。”

“我好象也玩过。”他从我手里接过九连环,若有所思地摆弄着。

“你应该玩过,这个九连环就是宫里的。”

“宫里的?”

“今天阿翁带了父皇的赏赐来。我倒奇怪父皇怎么会给我这么个小孩儿的玩意儿,不过还只有它好玩儿一些。”

哲臻的脸色变了。而我对此已经相当的敏感,“你怎么了?”

“父皇怎么突然赏赐东西?”他依然盯着手里的东西,一副艰难的研究态度。

“说是嘉奖我在庆典上的表现。”

“这么说,这些是给你的了?”

我听出他话语中溢出的讽刺,离开了他的身边,坐到他的对面。

“生气了?”他嘴角的轻蔑令我的心隐隐作痛,而我也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张皇无措的小姑娘了。“殿下在这点小事上也要嫉妒臣妾吗?”我故意回敬他。

他的冷笑发出声音,“我嫉妒?我有什么资格嫉妒!”他站起来“砰”一声把九连环重重地甩在岩石桌面上。九连环顿时四分五裂,金属环子纷纷滚落在地。

听到声响的云娘急急忙忙出现在门口。他转身从我进来的那个偏门走了出去。我坐在原处,感到双腿受到震颤般的发抖。

“小姐……”云娘进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向后院疾走而去。

*

刚进后院,刺耳的撞击声传入耳中,我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一个奴仆一手捂着头跑过来,差一点撞上我,慌慌张张道:“娘娘,殿下正在砸今天宫里来的东西,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刚进去就被砸了脑袋。”

我胸口的火一下子升腾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声响传来的房间去。到门口,那个跟我从沁春园过来的侍女荷露拦着我,急道:“娘娘千万不要进去了!殿下正在气头上,冲撞了娘娘更是不好。”

“蠢材!”我故意对着屋里,“冲撞了我算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砸什么吗?他手里哪一样东西是冲撞得的?”

屋里渐渐的没了声响。

“把门打开。”我定了定神,吩咐荷露。荷露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一地狼藉。

哲臻背对着我,慢慢地他的身体俯下去,直到跪坐在地上。我走进房里,关上门。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去。

我扶着他的肩膀撑起他的上半身,“你到底怎么了?哲臻?”

他低着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我静静地望着他乱发下隐约的面孔,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却见不到,我对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久久的,我听到他微弱的抽泣声,我吓得双手一抖,缩回身前。他真的哭了,就在我的面前。看着满地残破的东西,我居然有一种幻觉,好象眼前的仅是一个因闯祸而后怕的孩子。这令我此前充盈于胸的全部坚强干练统统沉入慌乱。我坐在地上。意识的空白中,我感觉他紧紧地抱住了我,伤心得像个失去亲人的小男孩。

隐瞒,无论何种形式的隐瞒都不会给当事人带来任何切实的益处。唯一的意义也仅是可能推迟某种厄运的来临,但这是得不偿失的。厄运既然已成了隐瞒下的现实,它就总有显露的一天,而隐瞒者本身付出的代价往往得不到报答。

哲臻身上那件帝国太子的神圣外衣在我面前斑驳脱落。他所表现的脆弱、彷徨、怯懦,尤其是间或的神经质,都在无声地啮食着我心中对他爱的基础。现在我理解了他当初的隐瞒,却不能原谅他有关隐瞒的决定。他选择隐瞒的前提就是错的,他以为他可以独自承担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我并不欣赏这种盲目自信而又不顾实效的担当。

*

我坐上布雷带来的车辇后掀开一侧的纱帘,“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哲臻站在那儿,神色平静得已然不见昨日失态的痕迹,“你多加小心,宫里的规矩,不比在东宫。”

“我知道。记得我昨晚说的话。”

他点点头。

车轮启动,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一种过份的不舍。我回过头去,在隔着纱帘的矇眬中看到东宫门口那个孤独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

祈元殿巍峨而孤傲,是朝阳宫的正殿,中央的号令由这里转达出去直至海角天涯。

“当然,皇上高兴的时候也会在祈元殿举行重要的宴会。”布雷在我的前面引路。

“那皇后的寿辰庆典怎么没在那儿举行?”

“就因为是皇后啊。”布雷的笑声在安静的宫苑中显得不无突兀,“皇后所有的仪式都在坤和殿举行,这个分得很清。”

于礼不合的事情在最初就有了征象,但当时我对于宫廷的规矩并不熟悉。同时对两位女官信任的习惯也被我推延到了布雷的身上,因而我很难怀疑布雷话语的可信度。

又是歌舞。我从不觉得那种嘈杂的音乐能增添一点食欲,反而需要时时警惕着冷不丁的变调,一顿饭吃得心惊胆寒、味同嚼蜡。我坐在皇帝左边的侧座,和当初大婚前的那次座位一样。舞姬的旋转总让我不自觉陷入回忆,去年和昨天,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纠缠在我的心头。

“太子妃?太子妃?”

后面的侍女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才听到皇帝在叫我。又一个乐曲的高潮,我感到莫名的烦躁,故意装作大声喊的样子,“啊——?”

“朕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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