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闭着眼睛,老和尚念经似的数着他喜欢的乐队,韩雪佳早就吃惊不已了。
“天呢,你喜欢这么多乐队!他们的歌你都听过吗?”
“哦,在高中时就听他们,大学里无聊,听得就更多了,慢慢的就都听了。最少的也听过十几首吧,特别喜欢的乐队的歌就几乎一首不漏的都听了。”
“那你最喜欢的歌呢?只许说一首哦,不然你又要说一大堆了。”
马可皱皱眉,然后闭上眼,想了很久。
“哦,太苛刻了。怎么说呢,这要看心情了。心情不同,喜欢的歌当然也不一样了。”
“就说现在吧。”
“那样的话是——Long Long Way To Go”
“Long Long Way To Go?谁的?”
“Pink Floyd的。”
“Pink Floyd?我以前只知道那个写《梦的解析》的弗洛伊德的。”,韩雪佳认真地点点头,马可看着她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
“骗你的了。Def Leppard的,Family Rock。Pink Floyd唱的是Wish You Were Here,呵呵。Def Leppard的鼓手只有一条胳膊,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他们的歌蛮不错,旋律很美,比如说Miss You In A Heartbeat,Love Bites。要是一年前你问我最喜欢的歌,我肯定说是Bon Jovi的Always了。现在大概是没资格听这首歌了,呵呵。”,马可笑得有点滑稽。
“你又来了!你太狡猾了,你都说了五首了,你个摇滚狂。”
8 被你的美色诱惑了吗?
马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小丫头片子聊这么多摇滚,似乎在她面前,自己特别喜欢说一些东西,大概是一种倾诉欲?
“我有点弱智是吧?什么也跟你说了。我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你的美色诱惑了?红颜祸水呀,我开始怀疑我的银行卡密码是不是也不小心告诉你了呢。太可怕了。”,马可阴阳怪气地自嘲着。
韩雪佳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你像个大男孩,很可爱的。”
马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想说,嘴已经张开了,愣了会儿,却又闭上了。好不尴尬。韩雪佳噗嗤一笑。
“你怎么了?那么古怪,想说什么就说嘛!”
“哦?这个——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说那么多了,你很像我以前那个女朋友。”,马可吞吞吐吐的,“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和她其实长得不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所以我就——怎么说呢?哦——我现在有女朋友的,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的,我现在的女朋友很漂亮的,其实我——希望你别介意,我——”。
看着马可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儿,韩雪佳笑得前仰后合。
她感觉这个马可在爱情里真的蛮可爱的。平时嘴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色狼形象,可真正见了女人却如此腼腆。尤其一提起那个“她”,他更是失去了平时的灵气和洒脱,简直成了木头。
韩雪佳不禁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而那段爱情又为何让马可如此难以忘怀?
“没关系了,我不介意的。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阿姨很高兴有你这么好的小朋友。阿姨有男朋友了,呵呵,这下你不会再害怕我对英俊的马可波罗小朋友起歹心,有非分之想了吧?”
韩雪佳倚老卖老地调戏着不在状态的马可,要是平时,马可非把这个丫头片子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你——”,还在恍惚状态的马可果然无力反击,白白让韩雪佳占了便宜。
“嘿嘿,小朋友别哭了,阿姨给你买糖吃哦——”,韩雪佳得寸进尺。
“我呸!”,马可吐她一脸唾沫星子。
马可发现25岁的自己在19岁的韩雪佳面前竟像个小孩子。
他也笑自己的不可理喻。
如果说和苏梅在一起时,自己是一个男人,要去疼她照顾她,给她依靠的话,那么和白静韩雪佳她们在一起,马可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甚至找回了那种久违的很单纯的快乐。
也许自己的一半已经踏入了社会,而另一半还是有些留恋校园。
有点疯,有点傻,还有点神经病。
9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马可想起了中山公园的樱花,大概再有半个月就要开了吧。
每年四五月,中山公园大片的樱花绯艳数里,如火似云。每逢“樱花会”,青岛人几乎倾城而出,樱花路上人潮如涌,万头攒动。这就是老的“青岛十景”之一——“东园花海”。不过很可惜,现在的“青岛新十景”中已经没有这里了。
马可对所谓的“新十景”嗤之以鼻。平板儿一样托着个红色冰激凌的五四广场,钢铁加灯泡的电视观光塔和枯燥死气的世纪广场都能入选,却把绝美的“东园花海”排除在外。如此粗鄙化的审美观之下,马可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前些年青岛的某些官员会顶着如潮的骂名和民怨,以令人赞叹的惊人魄力执意拆毁了那么多瑰宝级的老建筑,为了GDP,去建一些商业用的水泥钢筋结构的四方盒子了。
“中山公园的樱花快开了,非常漂亮,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的。呵呵,让白静那个丫头带你去吧。就在那边。别错过了那场樱花雨。”,马可指了指北边的方向。
“樱花?青岛有樱花?”,韩雪佳嘴张得老大,有点兴奋了,“樱花好漂亮的。电影里的樱花好美呀,尤其是樱花飘落的时候,漫天飞舞,好美呀!”
“樱花飘落?很伤感的。”,马可淡淡地说。
“所以才美呀。”,韩雪佳轻咬嘴唇,很认真地说。
“那是凄美。”,马可的声音有了几许沧桑的味道,“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樱花七日,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零,仅有七天时间。如果生命不能如樱花之灿烂,多少就有些遗憾了。爱也如此。风过处,万花飘零的凄美,也许是对泰翁这句诗最完美的诠释了。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韩雪佳轻轻重复了一遍。
“大体意思就是说,你活着的时候,满脸桃花开,死掉的时候呢,秋风扫落叶。”,马可如此解释。
“你真能扯淡!”,韩雪佳对马可波罗佩服得五体投地,“谁的诗?”
“泰戈尔《飞鸟集》里的。就是那个说‘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的大胡子印度阿三。泰戈尔应该也看过樱花,而且是原版的扶桑樱花。”
“为什么?”
“民国的时候,1924年,泰戈尔访问过中国。当时徐志摩给这位大文豪做陪同和翻译。仲春,徐志摩又陪他去小日本游历,所以说印度阿三应该赶上樱花盛开了。”
“1924年?你记得那么清楚?”,韩雪佳有些惊讶了。
“这还不好记的!那年我们H大诞生嘛。”,马可耸耸肩,“这么记的话,恐怕只有智障一族记不下来了。”
“青岛只有中山公园有樱花吗?”,韩雪佳问。
“青岛到处都是樱花的。青岛和日本气候差不多,很适合樱花生长。据说青岛是除了日本外,樱花最密集的地方。当初德国人在青岛的时候就栽了很多樱花。日本鬼子来了,当然更是四处刨坑,狂栽樱花,他们就那毛病,跑到哪里就把樱花栽到哪里。这样的话,一旦战败,他们就能排着队到樱花树下浪漫剖腹产,或者集体挥刀自宫,免得挨原子弹的辐射。等鬼子的尸体烂掉之后呢,又正好给樱花树当肥料,所以第二年树上结的樱桃就又大又甜,红得就跟人血似的——”,马可讲得垂涎欲滴,眉飞色舞的。
“好恶心呢,你别说了——”,韩雪佳快吐了,她都怀疑自己以前吃的那些樱桃是不是都有一股死尸味儿了。
“我们学校本部的樱花也很多,特别漂亮的。不过在大学里,武汉大学的樱花最有名了。”,马可大发慈悲,不再折磨她了。
“那我们那个校区呢?”
“也有的,不过小得可怜,刚栽没几年,都还没断奶呢。虽然也开花,但是没什么味道,不看也罢。”
10 沙滩上的一棵松树
马可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我们去沙滩玩一会儿吧,时间不早了。”
韩雪佳站起身,跟着马可,穿过车流如织的马路,沿着木栈道下了沙滩。
一浴的沙滩还不错,沙子比较细,踩在上面很舒服。蝶形的更衣室倒也漂亮,但据说会走光。汇泉角上的那座高耸的酒店已然在东边了。西边呢,翠绿的松树掩映着鲁迅公园和水族馆,青岛海底世界就在那里。
不过马可从没有去过海底世界,他不喜欢看养在鱼缸里的鲨鱼。与此相比,马可宁愿花时间去海边的礁石上看海水里那些隐约可见的自由的小鱼,他喜欢自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