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于是,他想睡觉,准备养好了精神,去面对明天将要面对的很多事情。为了防备小偷——这说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快就培养出来了——他把背包枕在头上,背包开口的地方对着自己,并把背包带子绑在自己的手上,而装衣服的袋子他双手搂在怀里,就躺下睡了。他对自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近乎夸张的机灵很满意,笑着说,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立交桥上和桥的两边街上都是车水马龙,车子与水泥路面的摩擦声很大,很刺耳,街上这时更是人来人往,还有投来的很杂乱的灯光,这些都只是影响了安生不长的一段时间。在火车上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他实在太疲倦了,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他并没能睡多久,就醒了。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突然有人踢了他一脚。他感觉到了痛,才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望着。在琢磨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首先捏了一下装衣服的袋子,袋子还在,手同时感觉到枕在头上的背包也在,也就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发现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是这两人中的一个踢了他一脚。他第一个意识是气愤,因为他还没有忘记傍晚时分发生抢劫的那一幕,对这些“警察”已全没了好感,而刚才被同样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踢了一脚,更坚定了他的这一观念。如果不是顾忌如今的处境完全有可能让别人当着“盲流”之类,他会马上站起来,告诉那人,他也是个人。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些愤怒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其中一个人喝道:“起来,这里不能睡!”还好,那人并没有骂安生是“盲流”,安生来广州的路上就听懂了这个广东人发明的新词儿。

安生从这个人的语气已经获得足够没有商量余地的信息,跟这样的人计较下去显然对他更为不利,所以除了忍别无选择;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受到类似这样的待遇——尽管被人踢是第一次。他站了起来,收拾了东西,看了看就朝火车站广场走去。除了那里,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当他离那两个人有十米开外了,嘴里终于狠狠地骂了一句。不骂出来,他憋得很难受,可骂的时候,泪都快要出来了。看来,这里跟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除了学会忍受,实在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只好在广场上找了一块空地,铺了报纸,又重新坐下,可睡意全没了。他就看着附近的人来人往,听他们说着乡音。这只是更让他勾起家乡的回忆,只好重新躺下。尽管不能立即睡着,毕竟躺着能让他放松下来。因为太倦,他终究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在等着他。

有诗为证:

握着你的手,在那昨天,

还有青春和朋友;

那些都是如此美好,

却只能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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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心有多悲伤,

你知道流浪是多无奈;

朋友,你也知道,

我的路啊,还在那前方。

第二章 工作(1)

安生醒来时,天还没有亮,此时是凌晨四点多钟。他确实有多睡一会的理由,躯体和大脑成了两个不争气的兄弟,让他无法实现意志与肉体上的统一。睡觉这时实在算得一种奢侈,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广阔的一天到晚都有人走来走去、说话吵闹、充斥着让人或亢奋或惊慌的浮躁的广场上。

他醒来后第一个意识是摸摸头上枕着的背包,背包还在,才松了口气。之后,他才感到头很沉,口也干得很,想起包里有只口杯,杯子里好像还有一点水没有喝完。他把杯子摸索了出来,摇了摇,果然还有一口,就喝了下去。

广州的九月下旬依然热得很,一切可以蒸发得掉的东西都有将被蒸发的恐惧。到了夜里,这种感觉仍不能完全消散。被蒸发的感觉不好受,可在夜的掩护下,蚊子们仿佛处在了天堂,欢快飞舞着,恃无忌惮的,让安生添了自己的国土被敌人的轰炸机轰炸得遍体鳞伤的痛苦,便还是望着白天早点到来。他一边收起了杯子,一边狠狠地挥舞着手驱赶着蚊子。之后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觉痛快了些,他就朝四周看了去。

广场上有不少的人,这时来回走动的很少,大都找块地方像他这样睡一觉。白天恨不得连同风一起蒸发掉,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点喘息,自然不肯错过。不过,这时已是四点多钟,有赶早班车的就已醒了,坐着,有熟人一起就说会儿话;哪怕很想睡也不肯睡了,一想到在不久的时间之后就可以躺在家的大床上美美睡一觉,无论如何也不肯睡了。

在广场上过夜的大概都是乡下人,或为了省点钱,或害怕误了车,总之都是十足的“农民”思想和作为。连安生这个算不得完全的乡下人都脱不掉这份骨子里的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安生在离那些人稍远的地方睡的。当然,倒不是因为对这些人的提防,而是怕那些人误会,把他当作了坏人。当他望着这些或睡或醒的人,心渐渐平静下来,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仿佛已是这广场的老友,摸透了它那爱闹的脾性儿,连说话声、汽车声都可以充耳不闻。

显然,再睡是不可能了。而且,一想起自己在那么多的蚊子包围之下竟能睡得着,也就睡不着了。还好,现在静了许多,趁着十分难得的机会,想一些事情总比睡觉好多了。

想些什么呢,显然是关于天亮之后的安排。他到广州来,不是为了在广场上睡觉的,也不是惊讶那些具有地方色彩的蚊子的,而是解决怎么活的问题。其实,他到现在才发现他所肩负的使命就是这个问题——这当然不好笑,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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