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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1 / 2)

>不到一刻钟人便走得干干净净,躺在地上的尸体也一并带走。

青衫少年沉默着。

在敌人散尽后,终于收刀入鞘,回身探视躺在他身旁犹昏迷不醒的少年。

视线焦点落在少年身上的瞬间杀气不见了,迅速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好象一开始,就只是外表看起来冷漠的普通少年。

转变之快令莫霜痕几乎感到讶异,表面上则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当然知道这样的少年不寻常,他却不打算过问。

那不是值得问的事。

「他还好吗?」担忧的眼神扫视少年周身,伤痕虽多所幸都不深。

「轻伤。」简单平淡的回答,是他一贯作风,一如往常地冷漠。和昏迷的少年一样不曾被这种语气吓退,或许是因为青衫少年自己也习惯以这种冷漠态度与人交谈。

伸出手似乎想是摸摸少年看来稚嫩的脸,却还碰着便硬生生顿止。

他注意到了,青衫少年的视线,停留在方才被溅至手上的血迹上。片刻后,强打起精神似地抬头,望向他一身绛衣。「……你呢?」

顺着青衫少年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身体,刺鼻的腥气令他皱眉。「一样。」伤不重,但一身血污很难受。

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意,青衫少年淡淡道:「他的住处不远,可以到那儿净身更衣。他应该快醒了……」动手时刻意放松了力道,应该不会晕太久才是。

缓缓站起身,几番欲言又止。「请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很突然地,留下这句话后倏然转身离去,不等他答话就走,留他在原地有些错愕。

但他并没有怔愣多久,因为昏迷的少年在青衫少年走后便醒了,睁着一双很圆很亮很黑很像婴儿的眼睛,望向他。

眨眨眼环顾四周确定敌人已不在后,一言不发地起身。

找回方才遭受攻击而暂时弃置一旁的药篓,翻出几瓶药及两条干净布巾后朝他伸出手,「手。」一脸灿烂得近乎天真的笑,仿佛不知世间险恶。

他默默伸出右手让少年再次检视他的伤口,知道自己的伤势逞强不得。少年包扎伤口的动作依旧迅速而熟练,随口闲聊着询问他伤势却没有问过半句关于方才的事,那群人是怎么退去的,是不是有谁救了他们,少年一个字也没问,像是已经知道答案。

虽非完全不好奇这两个少年究竟在搞什么鬼?但他也什么都没问。

不问、不答,好象已经都成为习惯,不管是对哪个人。

他唯一问过的,只有少年的名字。

「佟宵练。」

一个和少年似乎出奇地相合的名字。

宵练原是殷代的三柄神剑之一,传闻锋刃亮如日光,可见其影而刀刃无光,月下观视寒气逼人,却会看不清其剑身;被此剑杀者,毫无痛楚之感,并且此剑滴血不沾。

即使顽童持之,亦有可挡千军万马之威能。

但,尽管宵练如此厉害,它却是一柄不杀人的剑。

不是很像吗?佟宵练在遇袭时用迷药放倒敌人的手法相当高明,如果用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应是可以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总是带着满面笑容阳光般灿烂,但在笑容底下的真心是什么?在他记忆中的传闻里,佟宵练是个极富盛名的神医,素与涤觞楼的席家二姑娘齐名。只要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伤者,一律会出手救治,不论伤者是善是恶,甚至对要来刺杀自己——或者曾经——的杀手,也一样。

因为佟家的对头不少,佟宵练救过的人却太多;导致江湖中黑白两道至少七成的人凡事都会冲着佟宵练赏几分薄面,因此产生一句:「欲毁佟家,先折宵练。」

一如当年,守护殷商的那把神剑。

因此近年来,愿接下这椿生意的组织越来越少。

行走江湖,大家多少会讲点道义。

——或者,惹不起被佟宵练救过的人,也是相当重要的因素之一。

很多人说佟宵练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伤亡,就和席尘瑛一样;亲眼见过佟宵练后,他却不这么认为。

佟宵练并不吝惜人命。见他杀人时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忧心于他的伤势。敌我分明?还是……?

他不知道,也不打算过问,那是离他太遥远、也不值得关心的事情。他记得的只有,这少年曾经为他包扎伤口的事,以及少年曾对他说过的某句话。

*

四年后,少年死去的消息传遍江湖。

而莫霜痕,在听到消息时斋戒,一如他过去每次要杀某个特定的人时。

然后,罗泓堰来了。

在莫霜痕决定要去杀人的第七天清晨,他此生最亲近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打破以往的惯例,他率先开了口:「希望你不是来阻止我的。」轻描淡写,却是不容违逆的坚决。

得到的回答也很轻描淡写。

「我不是。」在他面前落坐,自顾自地提起他面前的茶壶,在他的杯子里斟满杯的茶,饮下。「我知道,没有人能阻止你。」

他看着。

静静看着,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向来好洁成性,能用他的杯子喝茶的人不多。有时也不免会想着,为什么对罗泓堰的容忍程度就是比别人高上许多?就连曾经最亲近的师姐,他都不愿意共享同一个杯子。

是不是肉体上的亲密,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分不清彼此的错觉?而这种错觉让他,不再讲究两个独立个体的分野。

其实还是两个人。只是,在媾合的时候交换彼此的一部分;他还是他,也,已不是他。

但,在彼此的关系变成这样之前,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允许?允许这个人进入他的生活、允许这个人进入他的身体,允许这个人,与他相濡以沫。

究竟为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却从来不曾得到答案。为什么他会希望这个人,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我来抢你的茶喝。」

「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喝茶。」

「是。」罗泓堰很理所当然地点头,「让我这种人喝好茶是浪费。」

「那你?」

「我来抢你的茶喝,所以你一定要回来,而且要快,否则你珍藏的好茶就会被我全糟蹋光。」一本正经地迎视莫霜痕的眼,十分认真。

他眉微扬。绝不会不知道早已经难分彼此,哪来什么糟蹋不糟蹋?

是,那么凶险的事吗?以致于连最了解自己的人都开始担心了。

视线相交,隐于平静之下的担忧关怀不需言传。

须臾,莫霜痕轻颔首,「我会。」

没有多余言语,只有简单承诺。

因为不需要其它字句来修饰。

*

雪飘着。

天冷,冷到让罗泓堰睡不着;即使刚洗完澡,缩在被窝里仍觉得冷。

自莫霜痕离开至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余,江湖上却没有半点关于莫霜痕的消息。

或许不该担心,但漫无尽期的等候,总是难免忐忑不安。

他知道,莫霜痕的剑很好,出道至今未尝败果;但他也知道,莫霜痕这次要去杀人亦是传说中的传说。

杀人无数名动天下的杀手,每一次杀人都是下战书般一对一决战的杀手。就连扬名江湖已久的冉家庄冉镜辰,亦没有任何反抗余地死在其刀下的杀手。

莫霜痕至今无敌。

那个人也是。

有多凶险?他不知道,所能够得到的消息实在太少。

染舫在众多杀手组织中并不算是最神秘的一个,但「红」这个杀手一直很神秘,就连向来消息灵通的夏谪月都没有办法取得多少消息。

所以他担心。

未知的东西,令人不安。

莫霜痕离开多久了?算算时间,该是回来的时候了吧。为什么还没回来?

他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即使睡在莫霜痕的床上,即使拥着熟悉的气息,人,还是不在。

为什么还不回来?不安情绪一天一天逐渐膨胀,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

没事的,没事的。

哪一次不是平安归来?却不禁想起多年前冰冷的夜,冰冷的离别,如疯似狂飞奔追不回逝去的人。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他比谁都清楚莫霜痕有多重承诺,答应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可是,为什么?仍不见踪影——

夜渐深沉风转狂,卷起飞雪,于窗外呼啸旋舞。

猛然抬头,不知是被什么呼唤,好象听见了某种声音,夹杂在风雪里……是?一骨碌翻身坐起,推开房门,然后,他愣了。

风里、雪里,园中孤立的身影长发扬散,呈现他从来未见过的凌乱。

以及苍白。

点点翻飞应该是雪影,轻盈跳跃在莫霜痕身边尽情舞动像有了生命,也似一缕一缕,无主孤魂。脸庞、衣裳,就连漆黑发丝及眉眼仿佛都被雪染白,少了坚定色彩轻薄得像随时会消失在风雪里的幻影。

是人?是鬼?是活生生,平安无事地归来,抑或惦念着曾经许下的承诺、就算死了也要赶回来?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几乎足不点地奔了出去,险些连鞋都忘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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