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泪叹了口气,再次拥抱了情同姐妹的皇帝:“陛下,祝您好运。”
当初决定远征玄武的时候,有谁会想到胜利如此艰难?别看水月总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萧红泪清楚,她比谁都更操心。
连年的征战已经耗尽了帝国的底子,这场战争她已是输不起,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刚刚建立的帝国承受战败的打击?只要春江水月和她的军队失去了无敌的神话,百姓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敬畏她了。
干脆直截了当的杀掉楠?帝释天。
这就是春江水月的计划,她酝酿了很久,可直到今天晚上才下定决心。
“说再见之前,朕来给你赶走胭脂剑精。”魔剑出鞘,悬在萧红泪头上。
寒光一闪,阿修罗劈面斩下。
萧红泪闭上眼睛,冷森森的剑气破体而入,不由得颤抖起来。
锵!
水月收剑,冷笑着退开半步。
地上残留了一滩粉红色的血渍,散发着胭脂般的香气。
萧红泪缓缓睁眼,发现身上的桃花斑纹已经消失了。
楠把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在桌面上,她要给春江水月写一封决斗书。
让战争见鬼去吧!她真正渴望战胜的是作为武士而非皇帝的春江水月!
楠就是要写这样一封生死决斗书,她沉思良久,可认识的字着实有限,不知该如何下笔。若是倾城还在身边,这等舞文弄墨的事儿又怎能落在自己身上?楠望着烛光,痴痴的笑了。灯影忽然拉长了,一阵阴风吹进营帐。
袅娜的青烟恍若美丽的幽灵,楠出神的时候,一声短促的惨叫惊碎了午夜的沉静。
身段阿娜的白衣女子轻轻聊开了纱帐,偏着头,凝望楠?帝释天。
被华丽的黄金铠甲武装起来的苍天皇帝支颐凝思,却不知白衣如雪的朱雀皇帝已经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走进她的军营了。
素裙纨衣的魔皇春江水月在离开了帝国军帅帐,在夜幕的掩护下只身渡江,直闯苍天军营。
她从营门口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依次遇见了哨兵、巡逻队和侍卫团,这些人试图阻拦她抵达目的地,于是她杀掉了他们,这场沉默的屠杀里唯一的惨叫是她发给楠?帝释天的通谍,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根本无此必要。
“你来的正好。”楠?帝释天回头冲她一笑,“不共戴天的戴怎么写?”
春江水月用染血的魔剑在墙上写了个“戴”字。
“……不共戴天,决一死战。”楠?帝释天自言自语的写完了决斗书。
回过身来。她对水月说:“你过来”
春江水月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跟前。
两个女人静静对视,岁月随着她们的眸子流转,时而退到过去,而是回到现在。她们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六年前一个秋天的黄昏,邂逅在朱雀山间的她们也是这样充满杀机,彼此凝视。
水月眼中的楠?帝释天曾经是端坐在骏马上的黑衣骑士,俊朗健美,有如青铜雕塑。六年后的今天,朴素的黑衣换成了华丽的铠甲,流浪骑士成了称霸一方的帝王,尽管如此,春江水月对她的感觉并没有太大改变:假如说六年前的她是一尊青铜雕像,现在的她不过是镀了层光鲜的黄金,内里还是那个流着好斗之血的女武士。
楠?帝释天也对初次邂逅春江水月时的那一幕记忆犹新:黄昏的雾霭里出现了娉婷走来的白衣女子,她走的并不快,可是一转眼就到了跟前,就像一朵轻巧的云,不是走路,而是被风送到了这里来。今天的春江水月同样没让她失望:正想跟她决斗的时候,她就送上门来了,这心有灵犀的奇遇注定了两个人今夜将第二次决斗。
春江水月接过楠?帝释天递来的战书后冲她微微一笑,楠?帝释认为那是一个嘲讽,于是还以颜色:“你比过去老多了。”
楠?帝释天怜悯的望着春江水月的脸说,“你笑的时候眼角都有皱纹了。”
她凝视着水月的眼角,用全部的恶毒说:“六年前你是个美人儿,可现在……春江水月,你快变成老太婆了。”
说完这句话,楠就朝门外走去,她与她擦肩而过,听到了彼此的心跳。
楠?帝释天与春江水月来到河畔,她们将在这里决斗。
不知何时,月亮钻出了云层,月光下的迦林江宛若一条银色的缎带,万籁俱寂的夜色里只有河水屏息凝望着两位女帝。
春江水月将魔剑平举在胸前,拔剑的动作如此优雅,尖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打开了一面折扇。
剑刃宛若一道红色的溪流,徐徐的从鞘中流出来,晶莹的血光随之涌出,铺天盖地的卷向楠?帝释天。
楠?帝释天平静的凝视着敌人的眼睛,对席卷而来的剑气视若无睹。血光淹没了她。身后的树林里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大大小小的树木被血光吞噬,变成了腐朽的泥。
楠?帝释天再次出现在月光下时手中多了一柄长刀。她笔直的站在平原上,身躯有如白杨树般挺拔,战斗的激情使她燃烧起来,阿修罗剑气的洗礼使她更加神采飞扬了,眼睛闪亮有如北极星。
闪电劈开了血光,雷刀直指春江水月。
灼热的刀罡反攻过来,春江水月周身的真气咝咝作响,仿佛冰块投入火炉,被转瞬蒸发,直到水月把阿修罗魔功提升到了“紫霞”境界,才制止了刀罡的进逼。
异样的气流在两个女人间回旋,春江水月忽然双手握刀,劈空斩下。
一道半月形的剑气脱离了嗡嗡作响的魔剑,呼啸着劈向楠?帝释天的面门。
楠?帝释天眉毛一挑,冷笑道:“雕虫小技!”金刚大雷神功注入到话语中,四个字成了四记闷雷,震散了剑气。比脱口而出的雷霆更加敏捷的是她的动作,剑气与言灵碰撞在的时候楠?帝释天也出现在了春江水月面前,挥刀斩下!
春江水月挥剑上撩,刀剑相交的刹那火星迸射,楠?帝释天在她坚忍的眼神里发现了不堪承受的痛苦。
凝聚了十二重金刚大雷神功的一击足以把钢铁粉碎成尘埃,魔剑像惊弓之鸟似的反弹回来,重重撞在主人的胸口上, 春江水月无声无息的跪倒在草地上,刺眼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来,像是热腾腾的开水顺畅的流出了光滑的瓶口。
丈二大雷神击中了地面,于是大地裂开了深渊。楠?帝释天遗憾的收刀仰望,目光追随着春江水月的身影落在了树冠上。
春江水月悬在天地之间,悬在满月之中,月光把她变得不真实了,在楠?帝释天眼中,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很遥远,融化在夜风里的白发却又如此真切。
她的发丝融化在风里,成了风的一部分。
楠?帝释天眼中的风变成了银白色,当冷冽的夜风拂面而过,她恍惚觉得自己被春江水月的白发缠住了脖子,勒住了喉咙,她喘不上气来了。
楠?帝释天深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她笑了。“一切都是幻觉。”她给自己鼓劲儿,这没什么可怕,春江水月不是已经受伤了吗?我已经击败她了,现在,我要杀掉她!
如水月华映衬着春江水月惨白的脸,染血的嘴唇更显红润,她把血淋淋的魔剑高举到头上,念念有词,她像是打开一面折扇那样优雅的出刀,于是血光就在月光的推波助澜下把天空和大地染红了。
楠?帝释天不喜欢春江水月高高在上,于是她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宛若一只惊醒的云雀倏地钻进云层。
紧跟真,天雷落下来了。
闪电劈中春江水月,她栖身的树变成了焦炭,可她却依旧悬在天上,现在,春江水月已经让魔剑吸取月亮、夜空还有大地的精华了,楠的天雷击中了她,可她毫发无伤。
“讨厌的家伙,真是麻烦啊……”楠?帝释天自言自语。她的心缩成一团,冷汗把刀和握刀的手变得湿淋淋。
她原以为春江水月站在树枝上,可没想到她其实站在月亮上!
春江水月终于飞下来了,一瞬间,楠的时间和空间停滞了。
闭上眼睛想象复仇女神是如何把盛满灰白色梦魇的诅咒撒向了人间?然后就会明白春江水月是怎样在魔感的环绕下在这个满月之夜君临大地。
她高举魔剑,从天上来,是覆盖而非落向大地,楠?帝释天就这样被春江水月和她的“魔感世界”压迫着、碾压着,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以为在这个诡异的晚上她仍旧可以像往常那样用刀开辟胜利的天空,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动不了。
不知何时,她的双脚已经被乳白色的光流包围——不止是脚下,目光所及之处都遍布着神秘的光流,它们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