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玺厌图的房间前,少年还替他把看守在门口的仆人们支走了,祁离深这才摸进了房间里。
这间卧室似乎是刚收拾出来的,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一丝人气。
而在床上躺着的,不就是祁离深日思夜想的南木吗。
他上前去查看时,发现玺厌图的脸色灰白的如同死人一般。
这是祁离深第一次,不用隔着墙,就能触碰到玺厌图。
祁离深下意识想伸手去触摸他,可视线落在玺厌图的下半身时,祁离深愣住了。
本该是腿鼓起的被子处,却是平整铺在床上的。
祁离深咽了咽唾沫,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戾气似乎在此刻要掀翻他的理智。
在缓缓打开被子之后,看见空空荡荡的裤管时,祁离深只觉得理性的弦在此刻崩断了。
第138章 最初的故事(三)
人们通常情况下不会毫无缘由地憎恶一个素未谋面之人,除非这个人侵害了他们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物。
而祁离深逃离祁家,又从神经病院跑到玺家老宅,总算与他朝思暮想的玺厌图相遇了,但眼前的玺厌图却并非如之前那般完好无损。
祁离深当然知道,他的南木是健健康康的,哪里都不可能需要截肢。
他的腿被砍掉,是因为玺季风也同样恨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恨他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快要夺走自己唯一的血脉。
可这和玺厌图又有什么关系?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来找自己当面对峙,为什么要切掉玺厌图的腿?
就因为玺厌图是玺季风的儿子,所以他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该是玺季风赠与的。连同玺厌图的健康与生病也是如此。
回想起曾经,玺厌图曾向祁离深幻想过,表示倘若有机会逃离那个禁锢他自由的场所,他渴望前往广袤无垠的草原漫步,亲身领略哈图所见过的壮丽景致,仰望那片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以及洁白如雪的云朵。
然而此刻,对于玺厌图而言,能否挣脱这全新的樊笼都充满了未知之数。
或许是由于未经麻醉便实施的截肢手术带来的剧痛实在过于剧烈,令玺厌图难以承受和适应,致使他直至如今依然面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眼昏睡不醒。
若非能够察觉到他胸膛处尚有极其微弱的起伏,祁离深恐怕会误以为他已然遭受折磨而命丧黄泉。
紧紧握住玺厌图那只略显冰凉的手掌,祁离深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一声声饱含愧疚的“对不起”。
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接连不断地滴落于玺厌图的手心之中,很快便将其浸润得潮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