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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2 / 2)

「行云……」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对不起……」

她静默半晌,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加重,久久,她终于开口了。「没关系。」

「我想抱你。」他小心翼翼的说,怕她会拒绝。

闻言,她的身子一僵,昨夜的记忆一幕幕闪过脑海。

他自嘲的道:「你还是在生气,我只想抱抱你而已。」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能从声音,还有共处多年的默契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如果做错了事,只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那显然太便宜了。」他借用电影里的话说,语意里带着讥讽与哀伤。

闻言,她的身体放松了,半侧过身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没有她看惯的冷硬表情,声音也温存而感性,最重要的是,他话里的嘲讽和伤感打动了她。

她不生气了,就算原本有气,也在此时完全被浇熄了。

「抱我吧!」

他吁了口气,心怀感谢的半翻过身,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大手温和的轻抚着她,柔得像在按摩她的肌肉,要她放松。

早已做过了几百次、几千次,当他手伸过来时,她习惯性的略抬起头枕上他的手臂,纤手放在他的腰上,脚自然的置在他的两腿中间,一气呵成,即使彼此心中有芥蒂,但身体的本能总跑在情感的前头。

「行云。」

「嗯?」他的气息有淡淡的烟味,揉合着干净的男人味,那是她喜欢的味道。在他的胸怀里磨蹭了一下,她感到了些许困意。

「我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他的声音沙哑难辨。

啊,他说了什么?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她想问清楚,因为她知道那是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但他的大手却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回他的怀中。

「睡吧!」

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她想要问个仔细,想知道为什么丈夫说的话越来越让她难懂了,但是,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没力气再多想,多问,就这样倚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窗外的夜,更暗、更深了……

第六章

方以敬挽着行云,他们今天出席了一场艺术拍卖会。

拍卖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参加拍卖会的人员也经过特殊的邀请,这场拍卖会被誉为艺术界年度的盛事。

行云仍是闷闷不乐的,舒颖的闪电离婚,以敬阴晴不定的态度,以及宗品禛的情感纠葛,这些都让她心烦,十数年平静的生活,首度遭到一连串的冲击。

最让她在意的是那幅被偷的画,毕老板行踪成谜,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也曾想过要请宗品禛帮忙,但她很清楚两人间不能再有任何的纠葛了。

关于那幅画的事,她应该要老实告诉以敬的,或许以他的人脉,可以帮她找回来,只是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以敬看到那画的内容。

只是丢了一幅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说服自己,但是,转念想到那画正被放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让人赏玩着,她就有种坐立不安,想要尖叫的冲动。

「怎么了?」方以敬细心的摩挲着她光裸的手臂。这里的空调开得稍冷了些,她的披肩似乎不够保暖。

面对他的温存,她只觉疲倦的想倚靠着他。「没什么,我不要紧。」

这几夜,他都拥着她入睡,而彷佛是要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好几次她都在半夜里惊醒,只因他的手勒太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那时,她会轻拍着他,直到他略松手劲,她才又昏昏的睡着。

她知道以敬有些不对劲,但只要他不说,她也无法从他口中逼出一个字来。

一对灼热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她的背脊敏感的注意到它的存在,强烈而直接得让人无法忽视。回过头,她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宗品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显得憔悴而苍白。

她不安的往后靠,低着头,下意识的更加偎进丈夫的怀里,却同时感觉到丈夫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她不敢抬头,怕丈夫看穿她的心思。

方以敬和宗品禛的视线终于在空中交会,衡量的、评估的打量着彼此,空气中的电流滋滋作响,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暗暗较量着。

方以敬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向另一个男人昭示着他的占有欲和所有权。宗品禛则冷冽的一笑,温文的笑意隐没,他扬起眉,也宣示了自己不放弃的决心,这举动让方以敬的神色更显冷峻。

「请各位就座,我们的拍卖会即将要展开了。」

主持人宣布着,方以敬与宗品禛又互瞥了一眼,才各自就座。

行云指尖轻颤,双手冰冷,她没有勇气抬头看以敬,但她几乎可以从他平静的外表下,感受到他激烈翻腾的情绪。

他……知道了什么吗?她没有勇气去证实这个猜测。

在三人各怀心事的情形下,几件拍卖品陆陆续续被卖出去,直到另一件拍卖品被推出时,从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和宾客间的私语声,她才振作起精神。

「各位,再来就是今天最受瞩目的一件拍卖品了。」在众人的期待中,主持人揭开了画布,满意的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这是H。Y。的画作『夫妻』,这幅画是他仅有的一幅抽象画,被认为是他这几年的代表作,画风和以往明快鲜艳的风格迥异,色调灰沉黯淡,此画收藏的价值极高。」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脸色刷白,两手紧紧的抓着椅把不放,不敢相信的瞪视着那幅画。

现场弥漫着各种私语声,众人的情绪也为之高涨,有不少人已屏气凝神的准备出价。

「这黑色的影子是丈夫,红色的影子是妻子,四周纷乱的色彩是两人共同生活的回忆,两团影子象征着夫妻间交缠微妙的关系,但这空间却限制了两人,不能分开,只能紧守着彼此,却充满疏离和无奈。H。Y。的画作多以风景及静物为主,这是唯一的一幅抽象画,也是唯一一幅强烈表达作者心境的作品,起标价两百万,现在开始竞标。」

行云冷汗涔涔,几乎要昏厥在地了,整个会场因为这件画作气氛达到了高潮,她的脑袋乱烘烘的,像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面前似的,心事也被人无情的揭开审阅,她紧咬着唇,用力到唇瓣隐隐泛出血丝。

「行云?」方以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低声轻唤。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作,脸上是一片的惨白,她的模样让他心惊,他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心冰冷汗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急促沉重。

「现在是五百万,还有没有」

「六百万。」拿过方以敬手上的牌子,行云颤声轻喊,身体像秋叶一样的颤抖着。

「方夫人开价六百万,还有没有……七百万,现在是七百万了。」

她口干舌燥,两眼发昏,紧紧抓着方以敬的手,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幅画,呼吸急促。她的反常引起他的注意,俊眸微眯,抬头看向那幅画。

「一千万。」宗品禛开口了。

行云又是一阵昏眩,品禛知道,他懂画的,他知道那画所表达的意思,他也看出了作画人的心情,这幅画……他势在必得。

主持人兴奋的喊着,「一千万,宗先生出价一千万了,还有没有人出价?那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一千五百万。」方以敬冷冷的开口。

眼见行云和那男人神色怪异,且她的反常让他决定要将那幅画买到手。

行云唇瓣轻颤,这一连串的发展让她神经紧张到几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难堪里?是上天在惩罚她吧!

「两千万。」宗品禛清晰的再加价码。

话声刚落,四周就传来不少的吸气声,在现代画里,这画已被喊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价钱,敏感的人甚至能感觉到这三人间喊价的不寻常,甚至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动。

宗品禛是画界的传奇性人物,他的经历很传奇、发迹得很传奇,只要他看上的画,几乎就是一种肯定,画家的身价必定水涨船高;而商界另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方以敬也同时看上了这幅画,想必这画的行情还会再涨。

「两千一百万。」

「两千两百万。」

行云轻啜一声,方以敬注意到她低垂的头有两滴泪水掉在长裙上,他大吃一惊,忙掰过她的肩膀,只见她因泪水而蒙胧的眼睛。

天啊!她快窒息了!

她的画成了商品,像市场上的猪肉、羊肉般被人叫着价,只要花足够的钱就可以将她的作品摆在墙上,任意欣赏观察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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