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就是说——如胶似漆喽?”
“那又怎样?”
“有没有感到刺激——之类?”
“……”
“那就是说深入……”
莫塞雷的表情严肃起来,板着一副面孔:“你胡说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呵,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恶心!”莫塞雷回答。
总之,每涉及到肉体性欲一类问题,他便变得十分严厉,仿佛“一种过敏症”——他说,“好像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然后,私下里他会向我不断地数落冯特的不是——
“这家伙从不顾及他人情绪……过于放纵了。”
我说,“那也是我们拿他没法的事情。”
莫:可有违男性常规。
我:但他毕竟不至于恶,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行为方式罢了。
莫:不要脸的家伙——(犹豫片刻)我真替他担心……
我:管他呢。
莫:那我——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我(稍停):唔,不要那么严肃就是了。
莫:这倒也是……
停顿。
我(忍不住):你……到底和那位女孩怎么样了?
沉默。
莫(犹豫一会儿,轻叹一声):唉,我怕是陷入了一种不良的“症状”。
我:什么症状?
莫(沉吟片刻):或许可以称为“妄想症”。
我:为何要那么想……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如此——顺其自然就是了。
莫(停顿一会儿):我可能是有点过于疯狂了……
我(犹豫片刻):对爱?
停顿。
第三部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莫:我或许有些问题……对男女之间的差别太敏感……我说不好。
他说话时呈现出铅皮一样的灰暗呆滞状态,一直盯着我皮鞋上的两个搭扣。挪动了一下胯部,坐稳了身子。头低垂着,两条大腿劈开,两只脚交叉着。用手轻抚了一下脖颈,像一个快开始哭起来的妇人。
我(对阿×说过的话):应从长远的观点看……其实,没什么太不了的……
他斜眼看我一下,又垂下去,脚搓着地板。
停顿。
莫:我是想不要过于认真,但做不到——就像我不想长大一样。
莫(接着):我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现有的状况。
沉默。
一种忧郁的情绪同时将我攫住。
我(停顿片刻):其实我也一样……
莫:生活表面是平静的,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沉默片刻。
莫:黑明兄……你有没有觉得当一个女孩对你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时而无法抗拒?
我(想了一会儿):唔,有的。
莫(犹豫片刻):可说实话,我老想和她一起……抱着她,——可她感到厌烦。
我(沉吟一会儿):那……是不是抱的时间过长了?
莫(想了想):大概,嗯……通常:半小时,或者更长一些。
我(笑):有没有感到累?
莫:唔,她总是说“找个地方歇会儿”……
我:那就是了。
莫(沉默一会儿):可我……觉得她出了些问题,唉,算了,不说了。
旋即,他扬起头来——“不如,黑明兄咱们去看电影了?”
我看看表,“又去?什么片子?”
“什么片子都无所谓。”
“好吧,”我只是稍犹豫一会儿就同意了。
第三部分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不再在楼道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但楼道里仍然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不过好多了。有时水房里有人一“啊”莫塞雷起要鼓起气门尖声乱叫几声,像飞禽一般翅膀乱颤,然后呆住——“血管突突地跳,”他说“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租住的地方我去过一次,——“那是我的第N个行宫,”他说,并预先跟我打招呼:“如果去找我,若是不开门的话就说明我正在同某人睡觉。”
事实上,这家伙看起来总显得精神萎靡、疲惫不堪的样子,手头也时常比较拮据——每月付几百元房租。墙壁是他自己裱糊的,为此,他很是自豪。偶尔,他会抱一堆脏衣物回来——“莫兄,顺便洗一下如何?”
老实讲,莫是过于老实了。但他终于学会了像混帐一样抽烟、喝酒,他是平静的,脸贴在越来越不干净的枕头上时,有了一种坏脾气和突出其来的莫名的忧郁劲儿,着装也常是灰不溜秋的那种,每日背着一个深黑色的皮书色黑暗淡无光地上下课,终日沉默不语。
他在恋爱,可并不见得他有分毫的愉悦。
接近于他生命的末期,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在感情上的只言片语。但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地高兴起来,并对我说:“黑明兄,我很想告诉你一些趣事来着……”
他终于没有说出来。
又过一些时候,他晚上睡不着和我一起翻墙到街上去游荡。我们无话不谈。“真是的,我看起来都像个野人了,”他说,他愉快地笑起来,接着,有一刻他说,他显得有些激动:“第一次和她幽会时我紧张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