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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孟秋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娘说的是。老太太是个大恶人,只有娘和琳儿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简直就是观世音再世么。”
“儿子先告退了,还要到外院儿听喝儿去。”说罢也不等三夫人答话起身便走。
三夫人与水雅琳同时变了脸色,却都不敢拦他。于是三夫人扭头便将怒火发泄在了媳妇身上:“不是我说你,你还好意思腆着脸喊,说什么人家都要将二郎踩到泥里去了。若不是你肚皮不争气生了个妞儿,何至于如此?”
“想当初二郎不比大郎还勤奋?每日都是一大早儿便去外院儿听大老爷吩咐,去外地收个帐啊送个货啊都是他抢着干,连大老爷都夸赞他吃苦耐劳又能干。”
“人家大郎自打他媳妇生了允哥儿,每日里劲头儿十足,连带着办差事也更尽心了。你呢?一边嫌二郎出门收帐收了个小红燕儿回来、从此便不许他再出门儿,一边又生了个妞儿来气他。”
水雅琳被婆母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惊呆了。进门儿快两年了,这可是头一次啊,尤其还埋怨起来妞儿的不是来。她越想越委屈,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着,直到哽咽难忍。
三夫人瞧媳妇被自己训哭了,也觉得刚才火气有些旺,忙递过帕子:“其实娘不是嫌弃妞儿,先开花后结果的有得是。何况咱们妞儿长得多水灵?葡萄珠儿似的黑眼仁儿随了你,那大长睫毛随了她爹,越看越爱人儿。”
“可既是头胎生了姑娘,就得学会伏低做小些。男人做事有没有劲头儿,全在内院儿生不生事。你一头儿抱着妞儿天天戳二郎的心,一头儿又以那小红燕儿做借口不许他出门儿,他原本在萧家的活路不是全被你堵死了?”
水雅琳并不接三夫人递来的帕子,伸手倔强的抹了把泪,再度跪下向婆母请罪:“学不会伏低做小是媳妇不懂事,娘责骂的对。可是妞儿就算是个女儿家,如今都八个月了,也该有个名儿了吧?整日里妞儿妞儿的叫着,我这当娘的心里……”
“娘方才也说了,通房得是长辈赐的或者是媳妇安排的,可夫君他收用了小红燕儿几个月了?媳妇早就和娘说了,娘管过吗?不是媳妇善妒不容人,媳妇也是怕夫君在小红燕儿身上栽大跟头啊。”
“媳妇好言劝慰不管用,求娘劝他还不管用,那么今儿只能撒泼耍赖一回了。媳妇是拦着不许夫君再出门儿,可若还任由着他出去一次带回来一个,带回来一个收用一个,咱们三房这辈子也就别想再在萧家抬头做人了。”
“娘好好琢磨琢磨媳妇的话,若觉得媳妇胡搅蛮缠了,要打要骂媳妇绝不再辩解一句。”
三夫人听完媳妇的哭诉,愣了。这媳妇平日里就算拿捏着劲头儿,总觉得二郎没个功名亏待了她似的,对婆母却从来没有过言语上的不善。今儿怎么倒似三郎媳妇的嫁妆倒给她撑了腰儿?
“你也知道咱们三房是一家儿?你也知道你是二郎的媳妇?你从打嫁进来,你有一天不嫌弃二郎没有功名不能入仕、给你挣不来诰命么?还别说老太太叫下人称呼平康郡主叫三少夫人那天,你们两个打了半宿。”
“你若是嫁进来便一心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哪个会不替你做主?今儿说开了也好,你以后给我收起你那副嘴脸,别一副谁欠了你似的。今儿晚饭后我就找老爷去,叫他给妞儿取个名字。”
“至于二郎,叫他该出去跑便出去跑,莫再担心有类似小红燕儿的事儿发生。他带回来一个我卖一个,这总对得起你了吧?”三夫人虽然应了媳妇这两件事,却声色俱厉。
水雅琳才不瞧三夫人给的颜色。开始进门儿时是嫌弃过,可如今连妞儿都生了,再不安下心来也没好果子吃。只要婆母应了这俩事儿,就算没白撒泼。何况妞儿终于要有名儿了,虽然是要来的,婆母答应的也还算利索。
因此她也不起身,倒叠了双手给三夫人磕了个头:“媳妇谢过娘的宽宏,媳妇今后定会安心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若有言行不一,任娘处置。”
三夫人忙扶着媳妇从地上起来:“你这孩子,地上多凉。娘若不叫你你就不起来,还磕上了。”
“琳儿你也莫怪娘太严厉。今儿闹这一场也好,就算咱们都有不对,可都是为了二郎着想不是?娘是嫌你不一心一意放下身段儿跟着二郎过日子,你是嫌二郎自毁路子,只是咱们劲儿没使到一处去。”
“往后咱们娘儿俩还是得多商量,有劲儿都往一块儿使才好。别羡慕那个平康郡主,她到了萧家没个好婆婆,啥都得靠自己,哪儿有你省心?”
“咱们妞儿可是这一辈儿的大小姐,你没见着老太太也疼到骨子里去?人家允哥儿可比妞儿大好几个月呢,你那胎就算是个儿子,也逃不了是个老二,还不如把这大小姐的名儿占了。你说可是?”
水雅琳花脸猫般笑着点头:“还是娘考虑得周全。媳妇其实也恨过,说妞儿怎么就不是个哥儿,被娘这么一说全想开了。反正总得接着生,媳妇争取赶紧生个哥儿给娘抱。”
三夫人也随着媳妇一同笑起来,又喊来贴身的丫头打水来给二少奶奶净面梳妆。
一切打理完毕,婆媳俩手拉着手坐到次间的木炕上,谈心般又说了很多,一直到晚饭时分,又一同去了老夫人那儿。这事儿还叫二夫人与大少奶奶嘀咕了很久,说为何这婆媳俩竟破了天荒、相携着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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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菡萏 第三十八章 出府打牙祭(加更)
嫁进萧家快一个月,除了恭园匾额事件与三房的吵架之事,还算风平浪静。因此皇甫惜歌开始静中思动了。
头天晚上临睡前,她商量萧孟朗:“明儿陪我去洛府可好?”
天气越来越冷了,萧孟朗说皇甫惜歌身体太瘦弱,前些天便劝她睡到内室南边的暖阁里。说这样还能避免他每日里与美人儿同榻、总会胡思乱想。皇甫惜歌当时红着脸应了,如今两人正是一南一北说话儿。
萧孟朗正在大架子床上倚着大引枕看书,听得这话笑问:“你这些日子总在府里呆着,嫌闷了吧?是真想去瞧瞧外祖父外祖母,还是拉着我拿这事儿做挡箭牌?”
皇甫惜歌扭捏了半晌:“看外祖父外祖母是真的,解闷儿也是真的。这一路上也有不少好玩儿的呢。”
“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好鱼,不能去赏云楼还过公子那一日的款待。”
萧孟朗放下书坐起身:“你这人算得还很清楚啊。我请你喝茶吃鱼,你便要还我吃鱼喝茶。难道若还我一顿别的,我还会赖账说那不叫还?”
皇甫惜歌抻起被子盖上脸闷笑,笑够了后伸头说道:“算我的错。你说吧,叫我还请你什么?虽说我对殷州还算熟悉,哪有你这地头蛇更熟悉呢。”
萧孟朗做苦想状,想了半会儿开口道:“洛府不是在丰瑞里么,离那里有一柱香的车程,有个酒楼叫做神厨,去过没有?”
“没去过倒是听说过,”皇甫惜歌回答道:“我表哥说那个酒楼刀磨得太快了。因此从来都不敢去,怕有去无回变成人肉包子馅儿。”
萧孟朗笑坏了:“刀磨得快是说菜价太贵吧?哪里是要杀了客人做包子的?傻丫头!”
“菜价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不试试哪知道好与不好?你若不舍得花银子回请,便还是我请你。你只要记得你还欠我一餐饭便好。”
皇甫惜歌切了一声:“只要不用我做人肉包子,区区银子算个啥,能花银子买来的都不算贵。我才不要欠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