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百三十年的光景。。。
一百三十年的缠绵,温存,亲密。。。
呵。。。
那只是用来遮盖阴谋的一块华丽锦缎不是么?
当锦缎被揭开,那黑色便漫了出来,曾经斑斓的色彩被染得污黑,精致的图案被掩盖,再也寻不回从前的样子了。
呼吸乱了些,即使只是一些,却还是扯动了伤口,疼痛更剧烈了几分,却,还是压不住那苦涩。
眼角湿润了起来。
当日,天界极北之处的封魔印破开了一个小口子,有几只魔物脱逃,一路来到了极海。
极海不属三界的任何一界,可称得上是一个超脱的存在,但仔细论起来,比起天界,他们还是与魔道更亲近些。
但是,这些魔物虽属魔道,却是祸乱三界,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才被封入封魔印之中,日日受着天地极净之气的净化,年深日久,要么洗尽戾气,要么灰飞烟灭。
他们来极海,便是为了寻一个地方作为大本营,与天界抗衡。
但容不下他们的,不止是天界。
从天地始立,太虚初现,到如今,大大小小的仙魔大战,仙妖大战,人/妖大战,人魔大战,仙妖魔大战等等下来,好战的,差不多都死了个精光,活下来的,如天帝,如魔尊,如妖王,疆土既然已经界定,彼此又没有相犯之意,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跑出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来,自然是心烦。
很快,天庭发现了,天兵天将便火速赶了下来。
来不及。。。
那些魔物既然逃出,也明白天庭定然不会容下他们,已是下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若能成功攻入极海,说不定还有活路,但若是被抓回去,便是直接被诛,连封魔印也回不去。
但极海岂是好相与的?
光凭那一层又一层的封障,他们要过去,也不是容易的,拖到天兵赶到,绰绰有余。
但此时,恰好寒迁自外处归来。
此时那魔物已是红了眼,见了寒迁,便扑了上来,要将他撕碎。
寒迁反击。
若是说起来,那一场架打得真是痛快,漫天的火光横飞,电光闪耀。
师父率人赶来,见他没有什么危险,远远地便停下了。
师兄到了近前,还喊了一声,别给打死了,留一个让我玩玩。
后来想来,是他们轻敌了。
能入封魔印的,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入了还能出来,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即使经过了千百年的净化,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打发的。
等他们察觉不对时,已是来不及了。
魔物纵声长啸,竟然爆炸了。
寒迁只来得用掌风将在战圈边缘的四师兄推得更远一些,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便是师父将他放入了化魂池。
他沾上了魔毒,只能用化魂池净化,再投入凡间,寻一个凡躯好好修炼。
但在化魂池与幽冥道相通,等净化得差不多了,便可以直接入幽冥道,从幽冥道投生到凡间,那时候,魂魄最是纯净,也比去地府方便多了。
谁能想得到,会有人将他从幽冥道截走?
截走他的,正是凤宵。
为的,便是他的逆鳞。
龙族中银龙一支,子嗣最难繁衍,加上种种原因,上天入地,能寻到的,只有他。
封魔印破了,自然是要补上的,用什么去补?
银龙逆鳞。
天庭向极海讨求,被拒。
没办法,只能动这个脑筋。
凤族自古以来便负责看守封魔印,能出入幽冥道而不被发现,放眼天界,除了那几位太古尊位,也只有凤族族长凤宵有这个本事。
所以他被带回了凤族。
每日用精露培着,修为养着,却还是没能令他恢复到能化形的地步。
整整一百三十年,还是没办法。
没法子,最后还是照了师父的办法,只能先寻凡躯来用。
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说不定还得等上个几百年。
他等得起,封魔印等不起。
“封魔印,怎么样了?”寒迁问。好歹,他的伤势为了封魔印,问一句,也是应当。
掌心中有湿意,虽不重,凤宵还是感觉到了。
垂了眼,他道:“已经无事了。”
“可要撑得长久一些啊,若再有下回,我可没有逆鳞再让你来剥了。”寒迁似在自嘲。
那一个个字,却像最锋利的剑,插入凤宵心脏。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日连云山的场景。
寒迁的了然,连看他一眼都无。
他其实很惶恐。
这样的伤痕,这样的痛苦,还补得回去吗?
被剥掉鳞片的伤口还有长好的一日,那刺在心上的伤口,还有愈合的一天吗?
手掌移开,寒迁的眼睛露了出来。
是闭着的,睫毛有些湿润。
你流泪了,可是因为我?
凤宵却问不出来。
即使是,那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
但让他放手,将他送回极海,却也是不可能。
将唇印上去,那睫毛又颤动了几下,在唇下,如不安的蝴蝶。
“对不起。。。”近于无声地话语,飘散在唇边。
如果可以,我愿将所有都赔给你,包括我的命。
如果可以,我愿代你领受所有痛苦,只要你不在疼痛。
如果。。。
却是那么苍凉。
那么悲伤。。。
☆、31
寒迁靠在凤霄胸口,脸色苍白,额头泛着冷汗。
凤霄在为他换药。
白色的绷带一层一层的解开,缓缓露出被遮掩的伤痕。
这是寒迁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伤口,凤霄给他用的真是好药,这样的伤,竟然在这么短的时日收了口。
寒迁闭上了眼,别开了头。
凤霄的唇紧紧地抿着,手却很稳。
以最轻柔的手法除下绷带,取过馨香的药液,用布巾沾了细细擦拭,再撒上药粉。
最后把绷带裹上,不止寒迁,他也是舒出了一口气。
寒迁轻缓地调息,忍受着疼痛,凤霄的手抚上他背心,一股暖流缓缓注入。
疼痛稍减,寒迁才算是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脊背。
取过药碗,一碗药喝下去,面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你以前最喜欢的。”凤霄抬手,桌上搁着的瓷碗便到了他手上。
寒迁不答话,他也是习以为常,舀了一勺,吹吹热气,喂到寒迁嘴边。
这几日都是他在照料,若是拒绝反而显得他矫情,寒迁便张了口。
只觉恍如隔世。
初初来到凤族时,他也是虚弱非常,那时,也是凤宵在照料他。
只是,当时的凤霄,却是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面孔。
当时,他是一片的混沌,谁也不认识,什么也想不起,床前站着一人,他便问,你是谁?
凤霄皱着眉想了想,说,我是你哥哥。
哥哥?寒迁皱着眉,那我是谁?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
凤霄便回答他,因为你受伤了,有恶人打伤了你。
寒迁看着凤霄,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如岳临渊,即使是淡漠的面目,也如同明月皎然,清光璀璨。
寒迁信了。
凤霄对他是很好的,又是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时日久了,即使他总是冷着脸,寒迁也忍不住想去亲近。
窗外花开百样,春光正好,他整日被拘在房中,不免无聊。
这日凤霄好像有事,他偷着空,遣退了几个伺候的人,偷偷溜到了园子里。
但是到了园子里,他却没了回去的力气。
躺在花丛中,阳光和暖,他本就无力,此时更是全身发软,便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是躺在床上,凤宵就坐在一边看书。
他不知道,这一溜,却闹得凤族结结实实乱了一场。
伺候的人不见了他,急急跑去回了凤霄,凤霄赶到,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