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风朗一愣,见寒迁皱着眉,像是早已知道了什么,方才点头道:“我也是刚得了消息,围湖的官兵不减反增,城中守备也更严。殊明公子失踪的消息如今也不瞒着了,现下城里正挨家挨户排查。”
“掩璧湖。。。”寒迁闭了眼沉吟,半晌方才看着沈风朗道,“我要回去。”
沈风朗俯□子,看着寒迁双目道:“好。”
寒迁微讶。
沈风朗洒脱一笑,道:“我早前便说过,你回去,我便跟着,不离你左右便是。”
寒迁心中震动,借力不露出什么来,道:“其实你不必。。。”
“若是见不着你,不知你身体如何,不知你景况怎样,于我,才是痛苦难当。”沈风朗握了寒迁的手,笑着道。
寒迁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口有一块软软塌陷下去。
“咳咳。”锦惠这几天见得多了,也知道避讳,在门口大声咳了几下,才推门进来,笑道,“公子,沈公子,该用膳了。”
沈风朗并不放手,拉着寒迁到桌边,道:“今日我特别吩咐了,在粥里加了几味温补的药材,你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寒迁顺着沈风朗坐下,苦了脸道:“为什么粥里也要放药?”
沈风朗给他盛了一碗,道:“今天要出门,我怕你路上着了寒气。你先尝尝,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再叫人去换。”
寒迁端了碗,舀了勺送到口中,哪只一入口,却丝毫尝不出药味,反倒十分的软糯顺口,美味无比,忍不住眉开眼笑,道:“你真放了药?怎地我一点都尝不出药味?”
沈风朗给寒迁夹了些小菜,道:“知你喝怕了药,这碗粥并不是直接放了药材进去的,而是用来熬粥的鸡汤加了药材。”
寒迁感叹道:“这么一碗粥,竟然费了那许多功夫。”
沈风朗道:“为了你,话多少功夫都是值得的。”
寒迁抿了抿唇,脸上染了薄晕,低了头喝粥。
沈风朗岔开话题,道:“用了早膳,我便让人去备车。”
寒迁一顿,轻轻嗯了一声。
锦惠在一旁奇道:“怎的上山还要备车?什么样的马车能上这千翠山巅?”
寒迁摇头,道:“我们不是要去山顶看雪,而是要回公子府去。”
锦惠一呆,道:“公子。。。”
寒迁无奈一笑,道:“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总是要去做的。”
沈风朗覆上寒迁的手,道:“我陪你。”
寒迁看着沈风朗,眼中阴云去了几分,隐隐透出几许光亮。
锦惠在一旁瞧着,想了想,静静地走出了门去。
马车停了下来,沈风朗先下了车,之后才将寒迁扶下车。
殊明公子府大门紧闭,锦惠上前去拍门。
没几下,边有人来开门,府中近几日气氛压抑,看门的家丁正憋着火气,但一开门见了锦惠,便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锦惠脸一板,斥道:“愣着做什么?公子回来了,还不开门!”
家丁更懵了,待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寒迁,方才反应过来,忙忙的开了门,将人迎了进来。
方仲声本在书房里为殊明公子的事苦苦思索,没想到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是殊明公子回来了,当下就将笔一甩,着人速速进宫传信,自己施了轻功,朝殊明公子所住的清心院而去。
一进院门,便看到殊明公子站在院中一株梅花旁,身上穿着白色的大氅,绝色姿容硬生生将那一树红梅压了下去。
但方仲声全无兴致欣赏如此美景,胸中怒火熊熊燃起,脸色难看之极。
寒迁转过身来,对着房中轻轻一揖,腰身轻折,平添无数风流。
方仲声快步走过去,冷冷道:“公子可算是回来了。”
寒迁一笑,道:“劳方管家费心了。”
方仲声冷笑道:“奴才费心可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可也为公子费了不少心呢。”
寒迁眉峰一扬,道:“我自晓得,若是皇上怪罪,我自会担着。”
“哈!”方仲声忍不住讥嘲,道,“那如此,公子这便随我进宫一趟吧。”
忽听有人冷哼道:“这便是殊明公子府的奴才?对着主子指手画脚,毫无规矩。”
方仲声一惊,他自忖武功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也从未有过如此这般被人近了身却觉察不出的事。
沈风朗走到寒迁身边,他自是不把方仲声放在眼里,抓了寒迁的手握在掌中,皱眉道:“这么一会儿,手便凉成这样。”
寒迁任他握着,道:“冬日里手脚总是热不起来。”语声中不觉带上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沈风朗受用之极,道:“那是因为你内里不足,回头我再给你好好补补。”
寒迁听了这话便皱了眉,道:“苦药我都喝怕了。”
沈风朗呵呵一笑,揽了他腰,道:“那我便制成药丸,便不苦了。”
寒迁这才笑了,道:“好。”
方仲声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脸色更是难看,扬声喝道:“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殊明公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寒迁一笑,并未说话,沈风朗斜了眼看他,道:“你也知道身份?论身份,他是公子你是管家,难道这府中飞规矩便是管家可以对主子大呼小叫?”
方仲声脸色黑沉,正要反唇相讥,寒迁便道:“方管家是皇上派来的人,自然是可以管着殊明公子的。”他转头看方仲声,道,“方管家,你说是吗?”面上虽然含笑,眼中却一片冷然。
方仲声一窒,这才觉出不对来。
往日里,他虽不常露面,但殊明公子见了他,便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反倒让方仲声更是瞧他不起。
但如今的殊明公子。。。
方仲声想起先前皇帝说的话,心中越发惊疑不定。
寒迁一派淡然,沈风朗摸了摸寒迁身上的大氅,皱了眉,道:“回屋。”
寒迁没有异议,对方仲声一笑,便和沈风朗一同进屋去了。
方仲声看着那两人背影,眼中疑云又重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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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没过多久,宫里便传来了谕旨,宣殊明公子入宫。
“我自个儿去吧。”寒迁起身整了整衣服,道。
沈风朗虽是皱着眉,但也没有出声反对,只是站起来送他到门外。
上了软轿,寒迁便闭了眼。
萧御景其人,他并不了解,也无心去了解,在他看来,不管萧御景曾是什么身份,曾做过什么事,人死便如灯灭,什么都该散了。
但在旁人眼中,他便是萧御景。
若旁人不来烦他,该如何便如何,他并不会在意。但如今看来,事情并不会按着他的想法往前走。沈风朗此事,让他明了,若不将事解决,那他便不会有安生日子可过。
萧嵘宸,天元的皇帝,与萧御景有着那样的暧昧。若不将他解决,怕是他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思量间,便已到了皇宫。轿夫应是走了小路,弯弯绕绕的,转得寒迁倒有些头晕。终于停了下来,寒迁下了轿,前面占了个小太监,行礼道:“奴才给殊明公子请安。皇上正在御书房接见大臣,特地嘱咐奴才来带公子过去。”
寒迁点了点头,跟了那小太监去。这次路倒不长,拐了两个弯,小太监便带着他进了一道角门。待进了屋,寒迁也松了口气。
“公子且等片刻。”小太监低声道,行了礼便出去了。
外间隐隐约约有语声传来,寒迁心想,这里应是书房旁的暖阁吧。
窗下有暖坑,正烧得热乎乎的,寒迁也不客气,脱了鞋便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