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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么,你外祖母不是前天过世的么?为何玄家会在今天办‘烧七’?”景鸣霄疑问。
“这不明摆着么?不是前天去世的,而是七天前就死了。”玄殇无谓道,仿佛死去的那人并不是他的外祖母。
“什么?!”景鸣霄一愣,他不明白玄家为何要对他说谎。
“三天前发现尸体,七天前死的。”玄殇进一步解释。
“怎么会这样?”景鸣霄大惊“那么为何你不去参加仪式?”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凶手参加了。”
“什……什么!?”景鸣霄变了脸色“这话可不能乱说!”
对此,玄殇并没有答话,嘴角漾出一抹讽笑。
景鸣霄被他的话搅得心神俱失,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玄殇才道:“除了被视为举家之耻的玄薛茹外,无论是玄翼还是玄重羽、玄重栩,他们都没有‘意动’的能力,而我却有。”
景鸣霄静静地听着。
眼前这个男人,竟叫自己的母亲本名,可以想象,他已经许久没有叫过自己的母亲为“母亲”了吧?
“我的‘意动’能力比玄薛茹还要厉害。她只是能将体积不大的东西根据自己的意念进行变化,而我,却可以置人于死地。就像现在,若是我在心中想你就此死亡,那么你绝对活不到明天。”玄殇冷笑。
“你认为,是你的想法让老太君去世的么?”景鸣霄沉声问道。
“没错。”
“笑话!”景鸣霄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这都是谁告诉你的?通过意念就能让人死亡?呵呵,你是电影看太多了吧?”
虽说玄殇不知道“电影”是什么,但他大概能够明白景鸣霄的意思,“没有人告诉过我,可我的能力我自己知道,凶手就是凶手,我也没打算否认。”
“否认什么?否认你用意念杀了你的外祖母?好,那么请你用意念杀死我!如果担心之后有人追究你的责任,那么,我可以事先写下证明,若是你真能让我死去,那么,也是我自己找死!”
玄殇冰霜一般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你真想死么?”
“对于我的经历,想来你知道的也不会比别人少吧?是,身为一个男人,却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我甚至可以坦白告诉你,曜冥太子不是陛下的孩子,而陛下也知道此事。当今西棠,惟一一个真正的龙种是夕儿……不同于童年失欢的你,我的苦难是成名之后才经历的,但我并没有被逆境打败,而是依旧站在这里!我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若是一味的自暴自弃,那么,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景鸣霄斩钉截铁地说着。
经过了解和观察,他已经看清了玄殇。说白了,这个孩子就是患了心病。在他看来,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是强暴的产物,是罪孽的化身。玄殇把自己看作了一个瘟神,再加上他奇异的能力,便将自己看得更低。
周身的漠然和冰冷并不是他的本意,或许,他的内心要比任何人都火热。
听得景鸣霄的一席话,玄殇冰冷的面具终于被敲得粉碎。
看到玄殇的脸色,景鸣霄乘热打铁“现在,请你告诉我,七天前,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认为是自己杀了你的外祖母?”
“这跟玄薛……我的母亲有关……”既然已经敞开了心扉,玄殇也不打算再叫自己的母亲名字了。
“嗯,继续说。”景鸣霄作倾听状。
“七天前的早晨,舅舅突然为母亲求情,想要让外祖母放了我母亲。关于此事,玄家上上下下都很震惊。其实,平日里最不待见我的就是我舅舅,外祖母对我还是不错的。外祖母身体一直不好,当天晚上,我奉命去给她送鸡汤,她却一反常态地对我说‘作孽啊!作孽!’那个时候,一般人都会觉得外祖母是在说我母亲生下我的事情吧?那天我也很气愤,如果别人说还不打紧,没想到,一直以来最疼我的外祖母也是这样看我的!?联合那天早上的事情,怒火中烧之下,我心中竟然起了‘这个老太婆怎么还不死’的念头。”玄殇缓缓说来。
“也就是说,你外祖母是七天前死的?”
“发现尸体是在三天前。”
“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你外祖母失踪了四天?”
“也不是……那天我离开房中后,外祖母下令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她的房间。一连四天,外祖母滴水未进。我们都急了,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不顾她的命令进入了房中,便看到了她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想到那个画面,纵是玄殇也忍不住难过,“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让外祖母死的!那天真的是气疯了……”
“先别自责,你先告诉我,平日里有哪些人迫切想要老太君去世的?”景鸣霄冷静询问。
“你这话是说……有人在利用我?”玄殇不是笨蛋,他从景鸣霄的语句中读到了真正的讯息。
“没错。”景鸣霄点头“此事疑点众多,绝非你想象的那样。”
“发现外祖母尸体的第二天,我就告诉舅舅那天晚上我想的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但一直不待见我的舅舅却选择了为我隐瞒此事……”
“也就是说,玄翼保住了你?”景鸣霄问。
难怪,玄家的其余人等对玄殇并无痛恨之情,只有些许恐惧之意。
“对的。今天不让我去‘烧七’也是怕外祖母显灵,将我这个凶手指认出来。”
景鸣霄自觉灵光一闪,拉了玄殇便往前院奔去。
“侍君……侍君……您这是做什么?”玄殇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们去看‘烧七’,如果我料得不错,真正的凶手就要出现了!”景鸣霄对玄殇低声说道。
“怎么说?”
“你舅舅是要保你,不过,理由肯定不是血缘亲情那么简单。”景鸣霄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跟玄殇透露更多。
两人到达前院,“烧七”仪式还在进行中。
玄家诸人聚集在玄老太君的灵牌前哀哭着,周围有着请来的得道僧道诵经致祭,另有不少人在焚化纸钱、灵屋等物品,就跟景鸣霄前世见到的丧葬礼仪差不多。
不久之后,仪式完毕,僧道纷纷散去。
“‘大七’已经要做好了,‘三七’之前,将玄薛茹放出,否则,‘三七’难以完满。”玄翼开口道。
在玄琊大陆上,大七的做七仪式中,头七由儿子举办;三七则由出嫁女儿办,称为“女儿七”;五七由出嫁的孙女办,称为“孙女儿七”;满七仍由儿子办,以示功德圆满。
“可……老太君在世时,可是说过要关玄薛茹一辈子的呀……”一位玄家远亲道。
“难道你想让我母亲连‘烧七’都不得圆满么?人死如灯灭,玄薛茹所犯的罪孽的确是难以令吾等释怀,可让她出来为母亲守孝,吃斋念佛以释罪孽,不是更好么?”玄翼提声道。
老太君过世后,玄翼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家主,一个非玄家本家的远亲,自是无法与他抗衡。
一时间,诸人沉默了。
“此事便这么定了,待得驱除陛下身边的魔物后,我们便回到夕远,放出玄薛茹。”说罢,玄翼转身离开。
景鸣霄眼神一炬,低声对玄殇道:“真相,我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