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莫不是吃味了?”青若虚及时地插入道。
“怎敢,怎敢?”灵妃有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其父为大将军胡毅,灵妃自小不喜纺纱织布,只喜欢舞刀弄枪的,入宫后,更以舞技闻名。
“适逢良辰吉时,爱妃何不舞上一段?”许久未看灵妃的舞,青若虚也有些心痒。
“恭敬不如从命!”灵妃颇有男子气概地对青若虚抱了抱拳,随后道:“陛下,可否借宝剑一用?”
青若虚将佩剑卸下,扔给灵妃。
景鸣霄观察到,比起亭妃,青若虚跟灵妃相处起来更为潇洒自然。连赐剑也不用宫婢传递,而直接用“扔”的。青若虚和灵妃关系之好,可见一斑。
在场的乐官正准备上前询问灵妃曲目,却见灵妃对他摇了摇手,只提声问道:
“不知哪位大人肯为胡灵伴奏?”
一时无人答话。
灵妃叹息,正想跟面前的乐官说曲目的时候,便听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不知,灵妃能否允许本侍君为你弹上一曲?”
灵妃一怔,随即朗笑着看向景鸣霄“有何不可?”
景鸣霄起身,朝乐官走去。
因为生产的伤还未痊愈,他走得很慢。但在别人看来,他的每一步都迈得极其优雅——
步步生莲。
“这位大人,能否借古琴一用?”走到乐官面前,景鸣霄问道。
乐官忙将手上的古琴递给景鸣霄“侍君请用。”
景鸣霄坐在软塌上,试了试音后,抬头对灵妃道:“灵妃想要来一曲什么?”
灵妃爽朗笑道:“因乐而舞,随君所好!”
“好!”景鸣霄也被灵妃的气质所感染,琴弦一挑,一曲《破阵子》就这样自指尖流泻而出。
第五十二回:破阵子
前世的《破阵子》本为秦王(唐太宗李世民)所制,舞用二千人,皆画衣甲,执旗旆。外藩镇春衣犒军设乐,亦舞此曲,兼马军引入场,尤壮观也。按《秦王破阵乐》为唐开国时之大型武舞曲,震惊一世。玄奘往印度取经时,一国王曾询及之,见所著《大唐西域记》。此双调小令,当是截取舞曲中之一段为之,犹可想见激壮声容。
但景鸣霄只知道《破阵子》的名头罢了,并不知道它的曲调。于是,在相思苑的时候,他便借了这个名,回忆着自己的沙场生活,创出了一篇属于自己的《破阵子》,却一次也没有在相思苑弹过。
相思苑那种地方,是绝对不适合弹奏这种杀气凛然的曲子的。
相思苑,也没有人能跳得了以《破阵子》伴奏的舞。
而今,当景鸣霄第一眼看到灵妃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子非常适合这个曲子。
既有豪爽的军人气质,又不乏女舞者娇柔的身姿。
或许,灵妃能够担得起这首《破阵子》。
这是一首属于军人的曲子。
灵妃挽了一个剑花,侧身抬剑,发出了一声断喝作为开场。然后蓦然转身,宝剑挽出一道流光。一跺脚二低喝,伴随着简洁有力的动作,转瞬间,气势逼人而来。
明明没有鼓声,诸人却仿佛听到了战鼓雷雷,看到了那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没有多余的举止,似乎只是最简单而有力的动作。干脆果断,像是最适合战场战斗的招式一般。而事实上,这个曲子,也确实应该用在大战之中。
急促的鼓点、嘹亮的号角、耀眼的战甲、嘶鸣的战马……
战场上的一幕幕,隐约浮现在诸人的面前。
西棠人从未看过这样的舞蹈、听过这样的音乐。宴会上的每个人都停止了喝酒喧嚣,看着抽剑起舞的灵妃,以及坐在一边弹着古琴的景鸣霄。
这本该是男子的舞蹈,那样劲朗和飒爽,如同奔驰的骏马,载着它的主人,驰骋在沙场上,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灵妃觉得自己穿上了盔甲,操着大刀,一往直前,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景鸣霄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那里,没有宫廷阴谋阳谋,只有活生生的杀伐。祁烨的荒漠,采苹的沼泽,萤寂的雪原……都被他征服了。
沙场上,没有谁会多说一句话,只有实力能够让你活下来。他曾与许多当世名将交过锋,也无数次受过伤,在没有被废去武功受刑前,身上亦已布满各种伤疤。
但那种伤疤代表着无限的荣耀。
是他为自己,为秦鹤行,为整个东禹赢得的荣耀!
无数的弟兄跟他一同奔赴沙场,却绝不是每个都能活着跟他回来……一寸山河一寸血,寸血难买寸河山。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思及此,曲声渐渐悲壮。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灵妃玉貌花容,矫若游龙,一曲剑舞,挥洒出现世万千气象。
曲罢舞歇。
众人久久不能言语。
灵妃也尚自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只恍惚地看着景鸣霄的琴,想要让他再弹下去。
青若虚以为,经过这么一年的相处,他对景鸣霄应当是相当了解了,可现今,他发现,景鸣霄像是一座城,而他,只触碰到了城墙。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灵妃娘娘,好剑舞!”
没有过多的藻饰,景鸣霄对灵妃的夸奖,只用了一个“好”字。
灵妃尚自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礼节了,只用袖子擦了擦汗,一边喘息一边道:“哪里哪里,若没有云侍君的曲子,如何能让我跳出那等舞蹈?”
自打入宫后,灵妃所跳的,多是些风花雪月的柔美舞蹈,可她的性子本就奔放,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弹出这等合她胃口的曲子,让她跳得如此畅快淋漓的。
景鸣霄又何尝不是?入宫后,一个接着一个的阴谋,弄得他心头郁结。今日,也算是一次发泄吧。
忽地,一声掌声响起,景鸣霄和灵妃循声望去,正是青若虚一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一边鼓着掌。
“好曲,好舞!朕的两位爱妃,果然是风华绝代啊!”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景鸣霄却莫名厌恶起来,将古琴还给那位乐官后,看向众人,淡淡道:“我以为诸位大人对我定是有怨言的。明明顶着殿前丞相之职,却连上朝也不去。好像不是一个在朝供职的人,天天笼闭在解语宫中,且以刚生产不久作为借口,终日无所事事,只做我的闲散皇后。”
众位大臣不知景鸣霄此话深意,也不搭话,只等景鸣霄自己继续说。
“比我年纪大得多的大人们,就算驼腰曲背也要撑着上朝,而我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竟然顶着一品的官名,什么都不干。这让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上百年的大人,情何以堪?也难怪你们会看不起我了。”轻笑一声后,景鸣霄继续自嘲:“若说之前确实有不少大人认为本侍君不过是个顶着官名不行实事的尸位素餐之人,经过今日一曲后,诸位大人们至少知晓,这个皇后的曲子还是弹得不错的。”
青若虚至今也没有搭话,他多少能够明白景鸣霄所为为何。但正是因为知道了,便更不该打断他了。
第五十三回:因材施教
董度等人都摸不着这位皇后侍君究竟想说什么。
虽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