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一张圆桌前坐定,身边的莺儿燕儿围了一堆。却只见这俩人一个面目冷淡寒气逼人地端坐在那儿,一个自在地喝着杯中小酒吃着桌上可口的饭菜。终是引来了店里的老鸨上前招呼,却见这二人至始至终如刚进来一般,对身边的这些姑娘们瞧都不瞧上一眼。心道这二人莫不是来闹事的?于是面上依旧端着一张笑脸,故意上前询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这些个姑娘都不满意吗?”
“恩!是!都不满意!”说话的是华人,他嘴里正咀嚼着一筷子菜,虽有些含糊倒也让老鸨和周围的那些姑娘们听得一清二楚。
华人这话一出口,老鸨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猜测多半是没错,脸上倒也不动声色,继续周旋道:“那二位客官是想要什么样子的?胖的?还是瘦的?年轻的?还是稍微年长些的?我这儿什么没有,姑娘可是多的是啊!最近又新来了几个,我现在就把她们都叫来!”老鸨一边笑着,一边向一旁的两名壮汉使了使眼色。
“我说你也不用去叫了,你这儿可有……”华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老鸨拉向自己身侧,贴着她的耳根子低语了几句。顿时就见这老鸨面目心花怒放,不住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一副明了的表情。
就这样,老鸨笑着摇着手内的一把羽毛扇子,领着华容与晟康他们二人,进入后院的一处花园之中。
“你刚刚跟这老婆子说什么了?”这老婆子刚才在那前厅还面露杀机,此刻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晟康一脸疑惑地低声问着身边的华容,“你又想问什么花样?”
“我花样再多,那里多的过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华容低语道,自然而然地慢慢走到了晟康的身后,脸上露出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这边晟康却不知已经慢慢走入华容布下的圈套之中,一只脚刚踏入一间雅室,正要回过头去质问,华容竟是不见半个人影,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待晟康再要出去寻,就见刚才的那两名壮汉领着一群人黑压压地鱼贯而入,堵了出口。再细细一看,竟是化了妆容的清一色男子。晟康见此,面色越发不好看。
华容走在街面上,心里想象着待会儿那一贯脸色像块冰块的臭小子,见了那样一群人又会生出个怎样的面貌来。继而一边笑着一边在那街市上独自闲逛,偶尔莫名的笑声自他口中传出,引得路人纷纷回头观望,只是这当事人却是毫无所感。
华容心不在焉地逛着街市,忽地前方多出了一群人,却不知在围观些什么。就闻那人群之中忽地传出一位妇人哭声,听着好生凄惨。
华容一时心生好奇,索性拨开人群,就见一妇人跪坐在那地上,抱着一个粗汉子的大腿,正放声大哭起来。而那被抱着腿的汉子体型状似如牛,身高足足高处华容一个头来,一脸怒气,好似就要立刻挥起衣袖往那儿妇人身上打去。再见这周围围观的人群,竟是各个面上带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着那妇人指指点点。华容隐匿山野之前也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位侠士,哪里能见得了这等阵势。一个男人竟然欺负起一个弱质女流,而周围的人却只当是看一出笑话一般。
华容骨子里的那股正气顿时冒了上来,忽地再次三下两下拨开面前的人群,上前对着那粗野的汉子高声怒斥道:“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英勇好汉!”
粗汉子见突然从人群之中气势汹汹冲出来的华容,脸上不禁生出疑惑,一时反应不急,呆愣了当场,待到被华容这一声没头没脑地怒斥方才回过神来。汉子对着华容怒道:“我管我的媳妇,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何人?哪儿来的?”
“你别管我哪儿来的!今天大爷我就是看不了这个!”话落,华容上前扶起那跪坐在地的妇人,出手就给了那粗汉子两拳。自是练武之人,手上也知道个轻重,虽没有打上那汉子的要害之处,但那两拳也足以让这五高三粗的汉子在地上连着滚上两圈。
华容见此,正欲要上前将汉子从地上抓起,却不想周围那群围观的群众,竟是纷纷上前替那汉子打抱不平,对着华容高声指着骂道:“那女人本就不守妇道,李汉子已是忍她许久,如今要休了她,她却一哭二闹三上吊,耍起无赖来!”“我看你是异乡来的吧!不知道事情原委,却要装什么好汉英雄!”“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就是啊!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你凭什么打人!你不会是跟那不受妇道的女人一块儿的吧!”“原来是跟那女人一块儿的!”“原来是一块儿的!打他!打他!”“对!揍他!揍他!”
下一刻,华容被众人围在了正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百口莫辩。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打错了人。想要回头再寻那妇人,却见那妇人早已是半个人影也无,溜之大吉。于是一时间华容自知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出手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只得能闪则闪,能躲则躲。
半个时辰之后,华容拖着一身皮外伤及撕扯的犹如烂布头的衣衫,狼狈地走回了占居的客栈。差点没让店小二当成了路边的乞丐,给直接轰出了店门。
打开自己客房的房门,华容就见晟康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播着一盘花生米。见华容走了进来,冷笑一声道:“怎么样?被人围着的感觉不错吧。”
“你倒是都看见了,怎么也不知道救我?”华容闻言,责怪起晟康在一边只顾看自己的热闹,却故意见死不救。
“哼!不知是谁刚刚偷偷溜走,把我一人留在那花街柳巷?”晟康撇开头去,一想到刚才被一群施了粉黛,装女人的男人围着,便立刻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起了哆嗦。还好自己那时反应快,不等那些人扑上前来,当即便点了那些人的穴道,急急狼狈地逃出门外。晟康想来,恐怕这是自己活到至今,还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吧。不想才出了那鬼地方不远,就遇上华容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再听一旁的人群议论,便也知道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心中本有的那股怒气顿时变成了幸灾乐祸,索性就站在一边瞧着,好不痛快!
此后这一路行来,二人倒也算是安生,没吵没闹。就是一次华容趁着晟康去趟茅房的一小会儿,将自己的鼻屎混入晟康的饭碗之中。待晟康回来后浑然不知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这边华容在一旁看着心内想笑,却又怕晟康看出些端儿勉强憋着,倒是叫一口汤把他自己给呛得面红耳赤咳嗽不止。
另一次是晟康乘着华容不备,往华容随身带着的水袋子里撒了些东西进去,结果弄得华容一晚上不知怎么身背后奇痒无比。起夜数次,连冲了好几趟澡都无法止住痒来。晟康那夜虽心里笑的开心,但因这华容一趟趟的起夜冲澡,他也陪着一整晚没好好睡觉。第二日,俩人眼圈上都顶着一对熊猫眼上路。
又有一次,二人行至某处山林,这山林之中有条溪流。一路奔波也出了不少汗水,俩人便脱了衣服放在岸石上,下河洗澡。正巧一个放羊娃赶着一群羊儿经过,不知怎么的一头小羊儿就将晟康的衣物给叼了去。这边华容见了直拍手喊高兴,却才没喊上几声,自己的衣服也给一头羊儿叼走了去,倒换成了晟康在那里大笑不止。终是二人没法子,在河里裸着身子高喊着请那河岸上的放羊娃子,给他们二人找寻丢失的衣衫。只是这衣衫是找来了,却沾着一堆羊口水。
因此,这行往江南的一路,还算是顺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江南重聚(完)
春风拂面,江南一派秀丽风光。杨柳早已吐露新芽,细长的柳条随风轻摆。迎春花儿垂着串串嫩黄的花朵,向人们宣告着春天的来临。
一处幽静的宅院,被打理的干干净净,院中的花草也已被花木工人整理一新。早春的仙樱、玉兰、紫叶李竞相开放,给这院中蒙上了一层白与粉的淡淡色泽。只是那不甘寂寞的重瓣山茶,大朵大朵的红,毫不掩饰地点缀在深绿的枝杈之间。
“这宅院虽不大,不过这院中的花草,也比得上那紫禁城中的御花园了。”张青衣品着手中的香茶,一袭青衫配上那俊朗的眉目,倒像是多了一份仙气。在他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紫衣少年,见张青衣如此一说,也只是淡淡地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继而又转过头去继续欣赏着窗外的景致。
“宰相大人可是想让子婴,干脆搬到这儿来?”白慕容一手轻摇着手内的一把白纸扇,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那桌下把玩着身边一袭红衫人的五根修长的手指,时而细细描摹,时而轻挠掌心。就见那红衫犹如一团燃燃的火焰,而隐隐露出的白皙好似透明一般。只可惜那面上却带着一张白皮面具,遮去了绝世的容颜。但面具下那一双秀水的目子合着淡淡的朱唇,就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流连忘返。
“在西域的那俩人算着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吧。”张青衣端着茶盅,望向前方花园中的两人。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闪着一双黑如琉璃的眼珠,从某处采了一片植物的叶子,哄